沈昼压着她肩膀的手按了按,开口:“我会为你炼制解药,但在这之前,你会先丧失味觉,嗅觉,然后是其他三感。”
华灯闷闷地应了声:“好。你……”
“华灯。”
沈昼不知为何没让她说完,他的目光落在别处,淡淡地说,“从现在开始,忘掉——”
“沈昼。”
赶在用出傀儡术前,少女先一步开口,叫出他的名字。
嗓音不似往常清甜,如同揉皱了般,带有一丝沙哑的鼻音。
她涣散的双瞳逐渐聚焦,右手抬起,指尖轻点,落在他眼尾之下,冰凉如融化的雪水。
她说:“薛无,不要难过。”
沈昼的头缓缓低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杀了她。
可他竟然没有,他只是看着。
看着她黑亮的眼眸变得黯淡,却还固执地抬起,用目光描摹过他的眉眼,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后来,回忆也消失了,这双眼睛安静地眨了一下,眼底就只有他的影子。
他的影子完全被包围了,被她溢出的情绪所湮没。
柔软的,酸涩的,怜惜的。那么明目张胆,那么无法忽视。
按正常人的情感理解,这叫……心疼吗?
沈昼放在她肩上的手松开了,他想起来小时候在山间戏耍,偶尔会蜜蜂蚊虫蛰咬。
现在他又听到这蜜蜂的声音,它飞了过来,朝他的心脏蛰下一口。
难以言喻的感觉顺着经络蔓延开来,有什么东西在生根发芽,他无法厘清,亦无法控制。
唯一能做的,就只是腾出一只手,遮住她的眼睛。
大约很久以前,他也被这样的眼神看过。
那些人快要死的时候,一边说“对不起”,一边用这样的眼神对他流泪。所以他厌恶这样的眼神,厌恶到不愿回想他们每一个人。
他曾向自己发誓,发誓说倘若再有人敢用这种眼神看他,他一定要让这个人不得好死。
“沈昼,我好难受呀。”
华灯没有拨开他的手,她没有力气,嗓音都在发虚。
她带着哭腔说:“我好难受,我是不是要死了?”
“……”
沈昼揽着她,将她从地上抱起来。她的头靠在他胸膛,能听到他心脏跳动的声音。
胸腔微微震动,他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对她说:“你不会死。没有人能夺走你的性命。”
又隔了一会,他说:“我向你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