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承轻知道若与他争执刘迎年的妻女从未被他玷污,双方纠缠不清反而落人口实,因此便要反其道而行,让他也落个需得自证的境地,见他着了道,仍不疾不徐微微笑道:“啊,封先生说可以人道,不知该如何证明,前日我身边这位姓萧的朋友在山下悟心寺与你对敌,使一招青龙翻身,再使一招毒蛇袭阴,凡会武之人遇到后面这招自然知道是十分要紧的命门,必要回避,封先生却不躲不闪,有恃无恐,想必要害早已不在,所以威猛异常,丝毫不惧。”
封威怒不可遏,待要自证,却不知如何辩白,难道要人当众剥下他裤子来瞧?在场群豪皆都练武,宁承轻说的这两招招式如何,心里一清二楚,心想这招真打中非绝嗣不可,他既不以为意,莫非真已成了阉人。
封威见众人神色古怪,均有鄙夷不屑之色,更是羞愤恼怒,叫嚣着要将宁承轻碎尸万段。
夏青棠见宁承轻三言两语便化解了封威对自己家人的诋毁,心中又是佩服又是高兴,连夏照风和刘迎年都心道这少年机灵巧变,言语犀利人所难及。
封威骂了一阵,刘迎年怕他口不择言越骂越难听,但要点他哑穴,一会儿数他罪状时未免有不让他开口辩解之嫌。他自诩公正,不愿做这等独断之事,便将群豪中与封威素有旧仇的聚到一处,置了笔墨纸砚,教他们将封威的罪状一一写明。
这法子原是前日宁承轻想到的,刘迎年也觉人数众多,落笔纸上更是明了。
待众人写完,封威也骂得累了,萧尽见他目眦欲裂,形状可怖,一副恶兽吃人的模样,甚感骇然。
刘迎年将大弟子骆岱州叫来,命他在封威面前陈述其罪。封威甚是了得,但凡记得都一口承认,更对死去之人出言不逊,听得群豪恨不能将他杀之而后快。
骆岱州读完罪状,刘迎年问道:“封威,这些人可都是你杀的?没有错吧。”
封威知道今日在这高手如云的道院前,自己中毒后内力全无不能幸免,但也不畏死,反倒瞧着这些被他杀得家破人亡的仇家神色愤怒,大感得意。
他道:“不错,都是我杀的,还有哪些你们找不到凶犯的也可算在我头上,老子杀一个也是杀,啥一百个也是杀,可笑你们这些人自诩高手,被老子一个人杀了这许多年,今日聚在一起才敢找我报仇,名门正派都是这般脓包货色,哈哈哈,哈哈哈……”
他大笑不止,刘迎年见众人面上难看,心想他既然都已承认,再留活命已是多余,今日除恶谁动这个手,江湖上都博得一个好字,自己不必居这好处,于是放眼一扫,不知何人能够来做个了断。
这时一人道:“姓封的,死到临头还狂妄,刘前辈与各派高手不与你计较,我却听不得你这张嘴里污言秽语,脏了咱们的耳朵。”
众人听得呛一声长剑出鞘,一个年轻男子执剑飞来,往封威眉心刺去。
宁承轻在一旁瞧得清楚,正是琴剑双侠中的方从剑。他微微一笑道:“这人倒真会捡现成便宜,脸皮厚得很,封威怕是不肯死在他这等无名小卒手里吧。”
萧尽原也不齿琴剑双侠为人,见方从剑趁机出头,很是不屑。
封威是何等样人,自诩武功超群,一生杀了不知多少高手,如今即便被杀也算够本,但方从剑一个籍籍无名之辈,他实不放眼里,见长剑刺到,冷冷一笑,双唇合拢一口痰吐去。
他内力已失,这口痰其实并无丝毫劲道,但方从剑见他张口吐痰,直向自己面上而来,若不躲开岂不恶心。他身穿华服,自不肯让秽物落在身上,连忙往后一避躲开。谁知那口痰吐得十分远,方从剑虽已后撤,落地后却还是被吐在脚尖,这一下不但在群豪面前丢了脸,又觉作呕,一时不知该不该再上前刺一剑。
封威道:“你是哪来的小杂种,也不报个名号,不知是哪个老畜生教出来的杂种崽子。”
方从剑哪容他如此谩骂,他与韩琴儿自出江湖到处受捧,琴剑双侠之名人人皆知,当下自报家门。
封威哈哈一笑道:“原来是方家的小杂种,你那脓包老爹怎么不敢出来,当年他兄弟死在姓宁的家里,他却把脖子一缩当了缩头乌龟,原来老的是乌龟王八,小的是王八羔子,老子今日就算自尽也不让你这小王八捡了便宜。”
方从剑听他一通乱骂,气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怒喝道:“你胡说,我爹何曾不敢去报仇,只是宁闻之已死,宁家庄园被火烧尽,哪里再去找人报仇。”
封威哼道:“宁家的小兔崽子就在那,你去宰了他,再来杀我,我也敬你是条汉子,去啊!”
方从剑如何不知宁承轻就在一旁,且不说父债子偿有无必杀之理,还有萧尽在他身旁,温南楼夫妇、夏照风父子等人也对他十分亲热,哪敢上前挑事,这时忽然后悔,不该贸然出头捡这现成便宜。
封威见他果然不敢,又是哈哈大笑道:“你们这些人,说我杀人要来报仇,遇到宁闻之杀了一庄子人,又杀了庄下几百户山民,却无人敢提一句报仇的事,当真虚伪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