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山答应了,拿木盒过去。关如是与宁承轻父辈齐名,被一个后辈小子嘲笑不敢接他递来的盒子,顿时面上无光,沉着脸将木盒收下。
这回他不再犹疑,伸手要揭盖子,程柏渊拦道:“小心,这小子奸猾得很。”
关如是道:“宁公子要施毒,咱们防不胜防,今日程老先生力邀这些好友能人相助,也不必怕他。”
程柏渊想了想,眼前三人,一个是不会武功的毛头小子,一个虽成名已久但双拳难敌四手也非不可战胜,倒是剩下那个有些古怪。他两年前与萧尽交手,只觉这小子身手虽还不错,但内力虚浮绝非高手,刀法还算精湛,和自己相比仍是差了许多,谁知今日再见不但内力精纯,刀法中的变化也教自己摸不清路数,姓宁的小贼固然要防,这小子也不可小觑。
关如是打开木盒,暗自小心,以防不测,却见木盒中另有内盒,分开八个,每个格子里均存着些药粉,只是颜色气味各不相同。关如是浸淫医道多年,潜心药理,于药粉药末自然熟之又熟,瞧了一眼,几味药果真与程氏兄弟毒伤有益,其中两味更是世所罕见,十分稀有,让他自己去寻,十年未必能找齐。可毒是宁承轻下的,自然比寻常毒药多几分古怪,否则以关如是的能耐不至于两年未曾治愈。他先将木盒收在怀里,对宁承轻道:“多谢公子赐药,不过还想请教程老先生两位贤侄所中的毒叫什么名字?”
宁承轻道:“这毒叫桑恨朱泪,中毒者终日流泪,直至泪堂干涸流出鲜血。程老先生性情刚毅,中了这毒也不要紧,倒是两位世兄不知有什么伤春悲秋的心事?”
程柏渊听他又调侃两个子侄,不由将手中长刀握紧。
关如是道:“宁公子用毒鬼神莫测,深得令尊真传,在下细细诊治两位贤侄,只觉毒性有千般变化,令人捉摸不透……”宁承轻道:“捉摸不透便慢慢捉摸,我已将解药所用药材都给了你,堂堂北医总不见得还要我这后生小辈手把手教你如何调配吧。”
关如是一时语塞,不愿再低声下气向他讨教,心想回去细细揣摩配制药丸也非难事,当下点头道:“此事已了,程老先生看在我的面上,请二位了却旧怨。”
萧尽心想姓程的老头找上门来是为了两家十多年前的世仇恩怨,哪是三言两语就能了却的。果然关如是还有后话道:“余下一件,是想请宁公子交出令尊留下的水月白芙,由在下当着天下武林群豪的面销毁,以绝后患。”
宁承轻微笑道:“关先生心系众生实在难得,只是晚辈不解这当着天下武林群豪的面是什么意思?又如何做到?”
关如是道:“宁公子现在将水月白芙交出来自然很好,但说出去总是不大令人信服,因此我与程老先生商议后,想请宁公子屈驾上一趟仙城山,铁背金龙郭崇举郭老前辈乃当今武林泰斗,刚正侠烈,江湖中人无不敬服。咱们来时与郭老前辈说定,由他广发英雄帖,邀天下英雄齐聚仙城山,到时宁公子便可当着武林群豪的面将水月白芙销毁,我与程老先生皆可作保,从此之后宁家昔日过错一笔勾销,再有人与宁公子为难,便是与天下武林为敌,我辈必当出手相助。”
宁承轻问道:“那你是请我去?还是抓我去?”
关如是道:“自然是相请。”
宁承轻问:“如何请?”
关如是道:“宁公子奇巧机敏,在下自愧不如,因此为求安心需将宁公子手脚和身上几处不大重要的穴道点住,一路上饮食起居自然有人悉心服侍,公子不必担心。”
宁承轻又问:“我如不愿去呢?”
关如是道:“宁公子不肯屈就,咱们也只好强请一回,等此事了结再向公子赔罪。”
宁承轻道:“水月白芙此刻就在我身上,你们想抓就来抓吧。”
说罢又将双手拢在袖中,面露微笑,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众人竟都不敢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