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迟疑片刻后道:“温大侠的人品我自然信得过,但若遥遥无期总不能等到老死,需当定个期限,咱们与宁家有过节的,到时便去仙城山相见,叫姓宁的小子给咱们一个交代。还有那水月白芙,也不可让他留着。”
温南楼皱了皱眉,心道这人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偏要当着这么多人提起那剧毒奇药,虽说在场多是江湖正道,但也难免有人听闻后起了异样心思,岂不又多一桩麻烦。
郭翎比他多一层厉害,知道方从剑这话听似无意,实则有意要将宁承轻逼入绝路。刘迎年办这比武大会,虽发了英雄帖到各派,可消息传开后并非只有那些收到帖子的门派遣人前来,江湖上形形色色的人物也都蜂拥而至,善恶实难分辨。
方从剑虽心思刻薄,但这定个期限的主意却得众人纷纷响应。温南楼无法,转身与宁承轻商议,问他何时能上仙城山,将过往之事说明,自己当与老泰山郭崇举一同极力维护,化解恩怨。
宁承轻笑道:“温大侠好意我心领,只是我还不曾想过要上仙城山拜见郭老前辈,况且我师兄段云山自上回遇到山洪掉下悬崖后便下落不明,我对儿时的事已无印象,要向各派说明,只怕还需师兄帮忙回忆。”
温南楼心知他不愿与各派罗嗦,只是心思敏捷,找的借口也十分合理。萧尽却想,他听了段大哥的话要与温南楼这样的江湖侠义善士多多结交,眼下又当众回绝,会不会有些不给他面子。
郭翎道:“怎么你师兄掉下山崖至今杳无音信,可曾知道他是否遇难?”
宁承轻提起段云山,眼圈一红道:“师兄待我情同手足,当日遇险,我与萧尽将山下尸首翻遍也未曾找到他。”
温南楼道:“我与程前辈已找人将遇难者的尸首尽数挖出清点,发丧各派认领,的确未曾见到段大侠的尸首。我想他吉人自有天相,定然被人所救,不曾遇难。”
郭翎道:“冲云拳段云山既是宁庄主爱徒,或许对当年之事的真相有所知晓。既如此,该当先将他找回才是。”
温南楼点头称是,众人见宁承轻神色黯然,伤心之情溢于言表,心想他年幼失怙,全靠段云山一人照顾,倒也说不出不让他去寻回师兄的话。
宁承轻自然是真要找段云山,但此刻伤心难过也是博人同情刻意为之。郭翎与他应和,温南楼又赞成,余人默许者多,反对者寥寥。只有琴剑双侠仍旧不服,方从剑吃了瘪,韩琴儿又道:“寻人这事漫无目的,旷日久远,如何作数?还是请温大侠定个时日,也好让咱们回去禀报本家长辈。”
郭翎道:“妹子说得有理,不知宁公子可有打听到段大侠的踪迹,不知多久能将人寻到?”
宁承轻道:“师兄掉下山崖后应当受伤不轻,即便被人所救也不能走远,若当时在山下方圆百里之内搜寻或许早已找到。只是当时我俩也受伤不轻,又怕温大侠与程前辈带人前来捉拿,只得慌不择路远远逃了,如今已过去数月,我也不知师兄人在何处。”
他目光低垂,轻轻叹气道:“我与萧尽只得两人,人手甚是有限,偌大江湖找一个人实如大海捞针,怕没个三年五载不能找到。”
韩琴儿冷笑道:“难道要我们等你三五年不成?”
宁承轻抬起头对她微微一笑,韩琴儿对打伤自己的萧尽恨之入骨,可宁承轻虽曾以毒血毒倒过她,每每见他对自己温柔微笑却怎么也恨不起来。
宁承轻道:“要韩姑娘等三五年那是不成的,岂不耽误了你。我想若两位也能略施援手一同寻找,一年就够了。”
温南楼知道一年便是他说出的期限,只是这小子说话总要七拐八弯,不肯直截了当,心里无奈苦笑,嘴上却回护道:“不错,找人这事人多好办,就请各位有认识、见过冲云拳段云山的下山后多多留意,途中若有消息派人传信到仙城山,我夫妇二人即刻便知。”
群豪中也有聪慧机智之人,瞧出这是宁承轻的缓兵之计,温南楼夫妇亦有偏向之意,知道今日将人放走,今后不知何时才能将各派聚齐,因此都不回应。
忽然程柏渊喝了一声道:“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就不答应,做什么在这扭扭捏捏,哪里像有担当的好汉?你们还怕这小子跑了不成,老夫在这,一年后不管找不找得到段云山,这小子跑到天边我也把他揪去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