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豪心想,此地乃长生道院,紫阳剑派的地盘,在场又有刘迎年这等故交坐镇,玄尘子绝无受人胁迫的可能,既然他亲口承认,自然不会有假。孤峰堂、九渊派、点苍派、金乌派、灵光寺及紫阳剑派这六个门派的门人弟子虽可说不知真相,但十余年来受益不少,从今以后江湖武林中的声名清誉也大为折损,眼下如何还有脸面出来与唐寒对质。各派脸上无光,孤峰堂、九渊派、点苍派掌门已各自率领门徒离去,灵光寺众僧则向唐寒合十行礼,承诺将静嵩之死的真相回禀方丈主持,说完也告辞而别。
刘迎年眼见一场热热闹闹的比武大会却生出许多事端,不但玄尘真人自尽,六派在武林中抬不起头,连其余门派有死于赤刀门手中的人都难以启齿质问真相,怕又牵扯出些不为人道的丑事,思虑再三也要等日后私下再说。
刘迎年虽郁郁不乐,但仍要尽东道之谊,与紫阳剑派商议玄尘子后事等等。众人听了如此一件恩怨往事,又见多年不曾露面的铁手佛被擒住,心中都想接着还有好戏可看,都不急着下山,只等收殓玄尘子的尸首后处置这个江湖恶贼。
正当众人纷纷要散时,宁承轻突然道:“且慢!我还有一事不明,想请这位木——大哥解惑。”
他有意将木字拖长,似乎对唐寒是木长枫之子的身份有所质疑,唐寒不以为意,对他笑笑道:“叶贤弟,你有什么疑问但说无妨,凡我知道的绝无隐瞒。”
宁承轻听他言语中有戏谑之意,明明见自己样貌已改,仍以假名“叶莲”相称,便也笑道:“木大哥忍辱负重十八年,隐姓埋名以报杀父之仇,小弟十分钦佩赞赏,只是有件事不说清楚,萧尽身上的冤屈可还是洗不干净。”
唐寒问道:“什么事?”
宁承轻道:“你杀的人,除了这六派之外,还有一些也可说有该杀的理由,却仍旧未能说清为何对灵器山庄的夏小姐行凶。”
唐寒道:“夏小姐并非江湖人,我自然没有杀她的道理。既然不是我,那便另有其人。两年多前赤刀门门户生变,门主左天应遇袭重伤,江湖上人尽皆知,你说的这人滥杀无辜,祸乱江湖,应当是赤刀门下叛徒。”
宁承轻笑道:“小弟也这么认为,嗯,不错,那人动手时,我与萧尽正在灵器山庄,夏庄主也可做证。那人武功低微,绝非静嵩和玄尘子的对手,只能是另有其人了。”
唐寒微微一笑,眼中有促狭之意,对宁承轻道:“叶贤弟忘记了,上月在古柳镇,夜半有刺客来袭,我与萧兄联手克敌,那畏罪自尽的不就是个颈上有血刀刺印的杀手吗?想必他便是意图杀害无辜,嫁祸给萧兄的赤刀门叛徒。”
宁承轻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么说那个冒牌货早已死了。这人武功差劲,却四处惹事,令赤刀门承担恶名,好让天下武林英雄群起而攻,搅得江湖一片腥风血雨,实在可恶可恨。如今死了就好,死了不但还萧尽一个清白,也让江湖重归平静。”
唐寒道:“说的是,我大仇得报,今后也不会再以赤刀门杀手掩藏身份。”
宁承轻笑道:“如此就更好了。”
二人一唱一和,几句话便将萧尽撇清,他自己尚且糊里糊涂,温南楼等人听了都暗暗好笑。只是萧尽人品为人在温南楼、夏照风看来自不会有错,既然唐寒肯出言证实,不论真假都乐见其成。
宁承轻道:“各位武林前辈朋友,前日都说我朋友萧尽杀害各派门人,我已将疑点一一说过,如今真相大白,这些人都不是他杀的。萧尽洗去赤刀血印,从今以后已不是赤刀门人,再有赤刀杀手杀人可不能算在他的头上。”
说着他又转头对温南楼道:“温大侠夺得比武大会头筹,应承了此事,替各派寻找真凶讨回公道,现下恩怨已了,再无纠葛,还请温大侠做个见证。”
温南楼心想,他小小年纪倒会办事,知道眼下人多,要自己出面作保,将来再起纷争自己必然也要牵扯在内。不过他本就有意护他二人,正好顺水推舟应承下来,反倒是郭翎在一旁笑吟吟推他上前。
温南楼站到众人跟前,先对宁承轻拱手道:“多谢抬爱,萧少侠人品为人,温某早已深信不疑,今日能够消弭误会,平息各派扰攘实是好事一桩,更何况萧少侠还不惧强敌以一己之力擒获铁手佛封威,为武林除害,在下自然愿意见证。”
温南楼为替萧尽争光,将自己与妻子联手擒拿封威的功劳按在他头上,萧尽听了一怔,正待分辨,宁承轻揪住他轻声道:“他有意相让,你可别辜负人家一片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