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允竞看着她背对着他,听到被叫后身体一僵却又非要继续装死的模样,就觉得有些好笑。
明明坐在他腿上的时候,还是害羞里带点高兴的,结果下一秒她察觉到异样,就从嘻嘻变为不嘻嘻。
许熙正在自闭,结果听到周允竞还在旁边带着笑意,听起来还很愉悦,忍了又忍,没忍住:“不笑了好不好。”
周允竞却回:“我裤子还没说什么。”
许熙把他裤子都弄脏了一块,还好是黑色的看不出来。
想及此,她有些心虚坐直了,顿了顿:“对不起。”过两秒,又垂着眼自暴自弃地补充:“我太丢人了。”
“不丢人。”周允竞伸出劲瘦的手臂,把她箍了过来。
刚才背对着他,现在周允竞就要让她面对着他,他散发着热意的手臂横在她身后:“月经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
许熙不设防地被周允竞带到他身边,鼻尖撞上他的锁骨,手中的杯子发出嘎吱一声响。
本来她还在纠结着,作为“兄弟”要如何和他解释这种场面,譬如一咬牙说出女扮男装剧目中的经典台词“其实我是个女孩终于被你发现了”,或者继续掩饰“别看它像月经其实你误会了其实这只是单纯的人体下身受伤出血……”
结果站在洗手间外的周允竞单手插兜,等待着,一副毫不诧异的模样。还能在离开前自然地问服务生要一杯红糖姜茶。
许熙又联想到怪不得前两天和他相处,她会感觉有一种无法自洽的不对劲。
原来周允竞明显早已心知肚明,却故意不戳破来借机各种逗她。
许熙不知道是该怪面前的这个人,还是应该回去问责误导了她好几天的魏杰。
最终她选择了就近原则。
车厢空间不大,刚才两人离得有多远现在就要离得有多近,许熙稍一抬头,脸颊便能贴着周允竞干净的、带着他气味的脖颈,带着生气语气:“你真是太可恶了。”
其实许熙的生气语气都是她自认为,在周允竞听起来完全没什么威胁力,反倒有点像撒娇。
只能感受到女孩在他裸露脖颈间吐出的气息,仿佛再近一点她的唇便要吻上,酥酥麻麻。
许熙说出口后下一秒,便意识到这话很幼稚。
其实归根到底还是她自己太后知后觉、太迟钝了。
偏偏周允竞还配合她,腾出手拍拍她的肩膀,语调微缓:“好,我真是太可恶了。”
带着一种年上式的、周允竞独有的包容。
突然鼻头就有点酸,皱巴的一颗心像被泡进了水里变得软软的,许熙在他胸口闷闷出声:“我说着玩的,你在我心里特别好。”
他顿了顿,说:“我知道。”
教育心理学家科尔伯格将儿童性别认知分为三个阶段,性别认同,性别稳定,性别恒常。许熙在这一过程中曾遭受到原生家庭的恶意干扰和打压破坏,步入青春期后又因为月经而被父母羞辱,导致她一度不能自恰甚至厌弃过自己的性别。
而随着成长,读过更多的书、见过更大的世界、遇见过更好的人,她越来越能够坦荡地、勇敢地接纳自我和女性身份,并为此感到幸福。
周允竞突然叫她:“许熙。”
“嗯?”许熙仰起头看他,嘴唇微张,下巴尖尖。
这个姿势和神态看起来真像是邀请人亲吻,周允竞想,连许熙本人都不知道,她这种无意识的、天然的情态,比起刻意的勾引,还要令人产生许多冲动。
周允竞克制住不良的想法,握着她的肩膀,手指只抚了抚她有点红的眼圈,说:“我最近在做一件事。”
许熙疑惑,联想到今晚那场正式且浩大的饭局:“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