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彻底安静下来,只余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以及窗外偶尔掠过的鸟鸣。
和连溪放下笔,那双明亮的眼睛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待看向你,像一只完成了高难度指令、正摇着无形的尾巴等待主人赞许和抚摸的幼犬。
你的唇角弯起一个堪称完美的弧度,像精心测量过,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眼底瞬间汇聚起温柔的水波,如同春日的湖泊。
“连溪,”你的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带着一种亲昵的赞叹,“这简直……太完美了。完全超越了我的预期,思路非常清晰,每一个点都切中要害,逻辑更是无懈可击。真的让我……”你微微停顿,目光灼灼地凝视着他,“很喜欢。”
你看着他白皙的脸颊迅速漫上红晕,像洁白的宣纸上滴落了胭脂,迅速晕染开来,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和脖颈。
他长长的睫毛慌乱地扑扇着,像受惊的蝶翼,目光躲闪着垂下,不敢再与你温柔得近乎灼热的视线对接。
少年沉浸在你精心编织的甜蜜幻梦里,自然看不清你眼底深处那片冰冷审视的荒原。
他听到的只是“喜欢”,看到的只是你为他绽放的温柔。
“对了,”你话锋一转,语气依旧温软,“我记得今天放学后,你要去城西那家福利院做社工,是吗?”
少年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闻言点了点头,声音因刚才的羞赧还带着点微哑:“嗯,每周叁下午都去,陪孩子们读读书,做做游戏。。。。。。”
“真了不起。”你由衷地感叹,眼底含着真诚的钦佩,“那里的孩子一定都很喜欢你吧?”
你顿了顿,指尖轻轻点在桌面上,“正好我下午没什么事,可以陪你去看看吗?”
和连溪猛地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眼睛瞬间被惊喜点亮,如同投入星子的夜空,璀璨得惊人。
“真的吗?学姐!”他脱口而出,声音因激动而拔高,接着意识到自己过于失态,脸又“腾”地红了一层,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雀跃,“……有新人来,孩子们一定会非常非常高兴的!”
你微笑着颔首,“那就这么说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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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利院蜷缩在帝都所在的主城区与旧城区交界的边缘地带,像一块被遗忘的褪色补丁,格格不入地贴在繁华的城市边缘。
低矮的围墙刷着早已斑驳剥落的灰白色涂料,露出底下饱经风霜的砖石。
院子里几棵瘦弱的梧桐树在微风中抖索着稀疏的叶片,投下破碎摇曳的光斑。
和连溪熟稔地推开那扇有些锈蚀的铁门,铁门发出一声“吱呀”的干涩呻吟。
几乎是门开的同时,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和兴奋的尖叫便从院子深处爆发出来。
“连溪哥哥!”
“哥哥来了!”
“哥哥抱!”
五六个孩子,从五六岁到十一二岁不等,像一群出巢的小鸟,带着一股混合着尘土和廉价肥皂的风,热切地朝着少年直扑过来。
他们脏兮兮的小手毫不顾忌地抓住他洗得发白的校服裤腿、衣角,甚至试图攀上他的手臂和后背。瞬间,他就被这群兴奋的孩子围得水泄不通。
你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小皮鞋的高跟踩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你将自己隐入门廊投下的一小片狭长阴影里,仿佛那里有一道无形的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