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根结底,现在是钻了塞恩恰巧在蛇蜕期,脑子不清醒,判断力严重下降,十分容易糊弄的空子。
陵拾并不敢过分放松,蛇类在蜕皮期实力大幅削弱,很容易反而应激,更凶狠、更失去理智,刺激得太过了就可能失控暴走……而陵拾现在半点都不想战斗。
更何况还有个没死透的实验室废墟,谁也不清楚,那些残骸下面究竟有没有依然在运转的机器。
发电厂外,隐没在林影和碎石废墟间的银狼群在逡巡、游荡、监视,随时准备应对更糟糕恶劣的状况。
陵拾捡起匕首,看了看。
不得不说。
塞恩这种装腔作势,什么都要好看的浮夸脾气倒也有点用。
武器弄得相当轻巧精致,拿在手里几乎没什么分量,握着顺手,比狼杀气腾腾的粗暴合金指爪獠牙好看得多,还带点蛇毒属性……很合适。
很合适给柔弱又力气很小的人类博士防身。
狼王跃下几十米高的瞭望台,落地时无声,保持平衡的狼尾及时接住被自己碰掉的照明灯,卷着轻轻放回去。
庞大影子伏在保险箱边缘看了一会儿猫。
宋汝瓷睡得很好。
模糊的、泛着冰蓝色光泽的视野里,看到灯光投落整个小卧室的狼影,柔软的猫尾巴就卷住探进来的手臂。
狼王:“……”
真不是他不做正事。
陵拾这么替自己开脱,是尾巴先动的手,他小心翼翼,放轻力道把睡得又软又暖的小蛋糕捧出来,抱在怀里。
小猫其实是很喜欢被摸的。
摸耳朵,耳朵尖是冰凉的,越往下越暖,光泽流淌的细缎变成温热软绒,有一小点打着旋的奶油漩涡。
摸脊背和腰窝……哪怕隔着衣料,掌心也会察觉到细微的舒适轻颤,本来就柔软的小蛋糕变成软绵绵。
浅奶油色的尾巴卷着他的手腕,毛绒绒的尾尖轻动,贴着实验室剖骨的旧疤痕。
陵拾抬手,用同样的力道轻轻抚摸被改造的奶油金小卷毛。那条破蛇懂什么,怎么能轻易梳毛,它们那么敏感,在空气里都能捕捉讯号,碰得力气大了都会疼。
陵拾低头,轻轻拱了拱睡熟到融化的小猫博士,拿粗大狼尾裹紧。
他没来由想起实验室里的机械臂——过去是不会想起这些东西的。
混乱破碎的记忆非常糟,浑浑噩噩,充斥混沌的绝望与不知尽头的痛苦,没有任何一只实验体、如今的变异种,会留恋高塔里的日子。
如今的陵拾当然也并不怀念。
他只是忽然想起,似乎确实有奇怪浅奶油色的几十米巨大机械臂,仿佛完全不懂这个庞大残酷的白色监牢是在做什么,像是第一次跑出来,悄悄地、很礼貌地敲他们这些实验体笼子的有机玻璃,想和他们玩。
听话地悄悄去拿止痛剂和进化基因针,用输液管系上小蝴蝶结,当礼物送进玻璃罩。
在玩石头剪子布连输十五局后,好脾气地诚实交出十五管不同口味营养膏……又愿赌服输,轻轻地、很小心地捏着几厘米的小钢齿梳子,给耍赖的凶恶灰狼梳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