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怪,休怪她。桌面上盛好的美酒,女妖一饮而尽,丢了那盏空杯,两手捧着她心爱的人,低头餵给了他。
这算什么花酒?性烈味涩!三藏狠狠地推开她,咬牙怒道:「令我作呕。」那颗素馍馍、那句结为夫妇,全是她的贪!
女妖被推倒在地后,她笑着抬起眼,只见他嘴角流了一道晶莹的酒痕。她一句也不说,慢慢儿起身。
真是个好郎君,她在心上描他丰姿英伟,温文尔雅。此刻,他却因为中毒而面热唇白,眼红泪滴。
三藏察觉自己的异状,是她在那杯酒下药了。他愤恨地阖眼,口中念佛:「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罣碍;无罣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没想今日被魔障所困,碍他取经,碍他修行……
厢房内的红烛光,抹在他那颦眉蹙额,她被他的色相所迷惑。素色僧衣一尘不染,身却沾染着檀香味,真似他这颗佛心呀。
红脣贴上那紧抿的薄脣,当遥不可及变得触手可及,他脣瓣的柔软和温度全被她掠夺。
她可真是过分。
蜜舌描他薄情的脣型与脣纹,但他依旧不开口。
或许是感到无趣,女妖放开了他的脣,平静说道:「他们都说吃了唐僧肉长寿长生。」
对于三藏而言,那不过是无稽之谈,妖怪吃人的藉口罢了。
然而,她又为何一脸哀伤?
他松开口,竟是问她什么意思。
她笑了笑,拂袖一挥,霎时房内吹来一阵迷雾,模糊了他的眼睛。在陷入昏迷前,他依稀听见她说着:「二师兄,好久不见。」
百年前,蝎子精在雷音寺生活着,那时的她还没法化幻成人,她偷吃林中的小虫,偷听佛说佛法,过得好不惬意。
直到一次飘风暴雨,她贪玩来不及躲进寺里,依附在树根的细缝间。冰冷的风雨使她颤抖,体力渐渐流失。她既懊悔又不甘,最害怕孤单死去。
佛可曾看见了?她饿了,所以偷吃;她无知,所以窃听;她寂寞,所以贪玩。
佛都看见了,天色越暗了。
「蝎子?」
脚步声被大雨淹没,使她都没发现,有人也来到这棵大树下躲雨。
那人蹲下身,瞧着她说:「在这里会冷的。」
「动也不动,死了?」
她动了动那对引以为傲的螯,她只是快要死了!后来想想,这人也真是古怪,对着一隻蝎子自言自语。
「哎,活着啊。」
所以呢?别挡着,她要看风景。
好在,这人还算识相,站起身来离开她的视线。
「别扎,再撑一下,我带你走。」
哎?她不明白。
那人站起身,瞧这阵风雨一时半刻不会趋缓的样子,他捧起蝎子,将她放进自己的交领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