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还是气不过:“风吹两边倒,听风便是雨,这种蠢货不保也罢!”
“好了,莫要再恼了。”
霍铮放低身段,俯身凝视着阿青微微有些泛红的眼圈,轻轻勾了勾唇角。
“此去路途遥远,待我凯旋归来,便向圣上请旨,三媒六聘风风光光地迎娶你,可好?”
面对他突如其来又如此直白的告白,阿青眸色微动,即有万般不舍,也不再多言。
霍铮凝视着她的面容,用目光描摹她的模样,心口微痛。可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大战在即,儿女私情断不可兴。
霍铮猛地闭上眼,松开阿青,毅然转身离去。
这一走,便走到了元京城门口,走到了千军万马前头。
如今的他孤立无援,南胥大难当头,整个南胥的将来和希望全然落到他的头上。
踏出城门的那一刻,霍铮蓦然回首,再次看向身后的元京城。抬眼望去,皆是玉宇琼楼,金梁银柱,灿烂而又辉煌。
七岁那年,因为豫王满门抄斩一事,定北侯带着他从黄沙漫天的边塞回到了繁华的元京城。作为豫王的知心旧友,定北侯始终不愿相信豫王会做出如此谋逆之事,回到京城后便一直在暗地里调查此事。
从马革裹尸的边塞回到温香软玉的京城,巨大的反差给霍铮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他看清了面前这广袤河山,看透了这繁华京都,看破了在风雨中飘摇不定的南胥王朝。
自那以后,他便下定决心要为南胥打退北邙蛮族,豁出性命也要保南胥江山社稷无虞。
“定北侯府从未出过孬种。”
这句话,他和定北侯府的祖祖辈辈,用鲜血和生命在践行-
三个月后,盛夏已阑,清秋初至。
近日,元京城中一直
流传着“天道”“天谴”一说,除却坐收渔利之利的南胥,整个北邙可谓是人心惶惶,暴乱不停……
“诶,你们可曾听说,天道又降灾北邙啦!”
“这我知道!那北邙端王毫无征兆地离奇暴毙,无毒无伤,不消片刻整个人都僵直在地,面色黑若锅底,像是被什么东西上身了一般……”
“早就说过了,这是天谴!那天道就是神仙下凡,是长生仙显灵啦!长生仙庇佑我南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呐!”
“他们是在替天行道!苍天开眼,北邙帝乃谋反逆贼,长生仙显灵、降灾北邙啦!”
“……”
与此同时,公主寝宫。
夜色缱绻,素月高悬。公主寝宫中,楼徽宁孑然伫立于茂密的竹林旁,把酒言欢,对影成三人。
她举杯邀月,吟诗自语:“大梦浮生……三万场,半醒……半醒时分,一场空……”
她踉跄着身形,一回头却撞见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阿青。
自上次春狩意外受伤之后,荣昌太后便下令禁了她的足,连楼徽和都无法为她说情。整整三月以来,楼徽宁从未踏出寝宫半步,亦从未见过楼徽和一面。
也就是自那起,荣昌太后担心她的伤势,加上霍铮远赴边疆,将军府无人照应阿青,便叫了她入宫,住在了公主宫中,也好时时检控她的伤情。
楼徽宁不满地撇撇嘴:“你这人走路怎么一点声音也无?活像个飘飘然的幽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