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妒忌。《栖息地》里每个字都让我很崩溃,但我还是自虐一般看完了。因为这是除了那本散文集外我能找到的唯一由她写的东西。
为什么她这么爱纪寒?为什么,这个人和我长得这么像?是她因为长得太像而弄错了吗,她爱的不应该是我吗?】
【月日晴
《山城》让她变得出名。我很庆幸当时自己没有推波助澜,这完完全全是她凭借自己的努力和天赋得来的。想必这样她会更开心吧可是我好不甘心,我不喜欢这么多人看她的书,谈论她,和我分享她。要是她可以只属于我就好了。
今天孙姨说他又把情人带回了家。真是令人厌恶我不会再回去住了。“爸爸”“妈妈”这两个词真是令人恶心到发抖,为什么我偏偏继承了他们的血,难道这些污秽同样也流淌在我的血管里吗?真想把自己的血都抽出来洗一遍。恶心。
我又想挠自己的手腕了,可是那块的伤还没有好。该死的“家族”。为了所谓的名誉,我连医生都不可以看,连药物都不可以吃。
不想写了。她的书和照片会让我镇静一些,今晚还是老样子。】
日记停在了去年六月的某一天:
【明天就可以见面了,白露。】
略显潦草的笔迹和被忘掉写上去的日期昭示了笔者的汹涌的情绪。她甚至感受到他的激动和紧张像巨大的海浪打了过来,带来轻微的窒息感。
白露合上日记本,将楚昼的内心剖白还给他。少年接过,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她。
她会觉得他很恶心吗?这些年少时幼稚的文字里,他肖想她、调查她、刻意接近她——从一开始这就是蓄谋已久的谎言。
楚昼感觉到自己的头被摸了摸。
“小昼。”白露有点难过地说,“我都不知道你以前过得这么痛苦。”
“你不讨厌我吗?”楚昼忽然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抽离了出去,恍惚。
“你做得不对。你私自调查我,蓄意接近我,甚至还利用了真心对你的萌萌,你要记得向她道歉。”白露轻声说,“但是我的的确确不讨厌你。”
她明白那种拼命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的心情,她感同身受。
楚昼看着她的脸,沉默了一会儿后突然笑了:“姐姐,坦白说,我刚刚又想把你关起来了。”
“啊?”
“我不会再做你不喜欢的事了。”楚昼凑过去亲她的鼻尖,“姐姐我好爱你呀。”
这爱不是因眉目笑语而仅持续十九天的热症。他的心曾是一片落败的花园,直到他闻到隐秘的花香,失明的人听到了乐音,于是天穹、宫殿、江河、天使都纷至沓来,楚昼睁开了眼,从漫长而折磨的伪装与清醒梦中醒来,看到那朵漂亮的玫瑰、那只纯洁的小雀。他的心好像变得轻快。扔掉那一层层蛇蜕般的束衣,抛弃过去,也不再想将来。像是洗净一身污浊,此刻你就是你,我也只是我。
他渴望了很久的那个人,伸出手拨开层层伪装,拥抱了他。
“我是个很恶劣的人。”楚昼前所未有的轻松,对她微微笑着,“我善妒、幼稚、任性、理想化、善于伪装又喜欢玩弄人心,也许我也只有‘爱你’这一点好。即使如此,姐姐,我也不想再为了追求你而做任何欺骗了,以后我给你的只会是真心。”
她听了这番话,也笑起来:“小昼,我为你开心。”
楚昼低下头吻她,两个人在床上滚做一团。可他很神奇地并没有任何想与她做爱的想法。他一开始爱慕的就是她的灵魂,也许肉体上对占有她的渴望只是惶恐的产物。曾经他渴望着她成为自己的救世主、自己的阿芙洛狄忒,但现在,那些轻飘飘的、不切实际的情感像是降落下来的蒲公英,他知道自己恋慕的就是这个怀中的人。爱她的缺点、爱她的不够好、爱她的残缺。
吻盛开在唇间,像一朵朵的春天原野里的小花,繁密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