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夫子是交换秘密的人了,夫子竟如此信任她!
压在胸口数日的巨石终于被挪开,如见天光。
江月柔没忍住泪盈满眶,“呜”地一声将沈荔拥了个满怀,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响亮哭嚎。
半刻钟后,擦干眼泪的江月柔抱着鞍鞯出了藏库。
行至角门处,还不忘回首朝她挥了挥,全然不复方才的阴郁沉闷。
沈荔轻舒了一口气,刚落锁下阶,便见一只皮鞠自墙外飞来,骨碌碌滚至她的裙下。
抬首一瞧,只见萧燃支腿坐在墙头,手臂随意搭在膝上,正勾着笑看她。
午后阳光正浓,泼了人满身,少年墙头的剪影仿若烈焰腾烧,耀眼得近乎灼目。
沈荔不自觉晃了晃神,听萧燃微痞的声音传来:“沈荔,帮我捡一下鞠!”
他将她的真名咬得极轻,但沈荔还是紧张了一瞬。
见四下无人,她这才稍稍放心些,弯腰抱起那只沾满尘灰的皮鞠。
噫……
沈荔蹙眉,纤指颇为嫌弃地翘起,快速朝墙头一掷。
雍容雅步的王夫子显然不擅长同野人一般隔空抛接物品,力道不足,那只皮鞠飞至半墙高便要落下,被坐在墙头的萧燃以足尖轻巧一勾,便再次飞起,稳稳落在他的掌中。
“瞧,郡王在接绣球呢!”
墙外传来少年们的嬉笑声,有人扬声道,“郡王接了谁家女郎的球啊,怎么还不舍得下来?”
“滚!”
萧燃笑骂一声,将手中的皮鞠朝墙外砸去,惹得那群少年抱头鼠窜。
“过两日旬假,你自己回府,不必等我。”
萧燃撑着墙头的青瓦起身,抬手拂开头顶茂密的枝叶,“王府的马车候在老地方。”
没头没尾交代完,他挑眉一笑,松开压着枝叶的手。
枝条簌簌抖动,墙头身影已消失不见,唯余满地斑驳的树影摇曳。
自那晚坦言过后,萧燃与她之间似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到底是什么地方呢?
这样一个人……
沈荔忍不住想:这样一个狂到眼底藏不住半点阴霾的人,真的是那个背负三万同袍性命而不知悔改,好战嗜杀又心狠手辣的大虞煞神吗?
……
四月雨水渐丰,上一刻还是清风送爽,下一刻便淅淅沥沥飘起了雨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