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侯侧眸看他,笑了,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当真是年少轻狂不知怕。”
褚休拎着灯笼拱手,抬脸说话,“听闻侯爷也是年少时跟皇上起势,凭借一腔勇猛这才有了今日的侯位,侯爷是我等后辈的榜样,您都不怕,我们自然不怕。”
忠义侯定定的看着褚休。
他靠什么得来的这个侯位,萧锦衣心里清清楚楚,褚休也知道的一干二净。
她说这话在外人耳朵里听起来像是恭维马屁,可只有两人知道这话里的讽刺意味多足。
当初要是没有柳家,萧锦衣哪里有机会认识现在的皇上,他连攀高枝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会变成如今的高枝呢。
他俩之间关于于念跟金片的事情像是隔着一层透明的纱纸,彼此心知肚明却没刻意挑破。
褚休对上忠义侯,作为下属对上峰,该有的恭敬有,该有的礼数也有,但不卑不亢,丝毫不惧他。
忠义侯有忠义侯的假仁假义,褚休有褚休的含沙射影。
忠义侯看出来了,垂眼一笑,手拍了下膝盖上的衣袍,掸去紫色官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缓声道:“褚休你是聪明孩子,有学识有本事,但官场如大路,找对了方向才能往前,不然容易进入死胡同。”
褚休假装听不懂,“侯爷指的是?”
宫门口快到了,忠义侯轻敲车厢,马车停下,车夫下来搬脚凳。
忠义侯看向褚休,“你要愿意,我侯府大门愿意为你敞开,届时官场之上你尽可平步青云横着走。”
“你要知道,六品的员外郎想爬四品比登天还难,可你若是成了县马,便是皇亲国戚。你要喜欢,吏部尚书的位子都是你的。”
只要褚休跟他联手,他哪里还需要指望庆王那个蠢货给他办事。
褚休握紧手里灯笼木柄,垂眼拱手缓声道:“谢侯爷抬爱,只是这枝头太高,我怕是爬不上去。”
忠义侯脸色积水般慢慢沉了下来。
他笑跟不笑简直是两张面孔,“既然如此,那就在吏部好好做事吧。”
“是。”
褚休弯腰出去,站在车厢下面,“多谢侯爷捎我一程。”
回答她的是马车离去。
褚休重新点亮手里灯笼,抬袖的时候嗅到茶气,连忙将手臂伸远甩袖。
身边马车刚走一辆,转头又来了一辆。
褚休提高灯笼看,裴景掀开车帘低头喊她,“褚休。”
褚休眼里露出笑,“小景。”
裴景弯腰钻出车厢,蹲着将手里的食盒递给她,“早饭。”
褚休眼睛一亮,胳膊夹着灯柄,两手拎过食盒,掀开盖子看,“这也太丰盛了吧!”
褚休看裴景,“咱俩的?”
裴景,“你自己的,我还有一份。”
长公主府里的厨子做的。
之前她们都在翰林院,加上李礼带饭,裴景习惯了跟他们一起就没从府里带饭,如今大家分开,裴景就顺带着给褚休带一份,“回头食盒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