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做得惯马前卒,往后就留在本相府中,为本相效力罢。”
裴靖逸磨了磨后槽牙,恨得牙痒痒,终是抱拳道:“领命。”
他抱拳的指节捏得咔咔作响,心里却恶狠狠地想:既然您这么稀罕老子伺候,那就看看老子怎么伺候你。
与此同时,东华街的另一头,董太师府邸,灯火通明。
谢少陵撑着一柄素纸伞,踏过积水的街面,雨滴溅湿他雪色衣袍。
“谢公子?”
守门护卫认得他,连忙撤了横槊,脸上堆出几分笑意,“这般晚了,您还来寻太师?”
谢少陵微一点头,眉眼间蕴着一丝罕见的肃然。
护卫觑着他神色,犹豫道:“太师正在书房会客,吩咐了不许人打扰……”
“无妨。”
谢少陵打断他,袖中指尖轻抚过青布包裹的手稿,“你且去通传,就说我有一件事,关乎科举。”
护卫见他神色凝重,不敢怠慢,匆忙入内通传。
不多时,守卫疾步回来:“太师请谢公子入府。”
书房内烛火煌煌,屏风后数道人影端坐。
谢少陵一踏入房间,七八双眼睛便齐刷刷投来,神色各异地瞧着他。
“少陵来了。”
董太师花甲之年仍精神矍铄,儒帽下的白发衬得他神色愈发威严,只一笑,便透出几分长辈的慈和,“正巧与诸位大人谈起你。”
谢少陵目光从众人面上一一扫过,御史中丞曹大人、翰林院修撰梁大人、枢密副使关大人,皆是朝中清流砥柱,而今夜齐聚于此,显然不寻常。
他来得不是时候,似乎撞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但明日入贡院考试,此时不说,日后便再无机会。
曹大人脸上挂着礼贤下士的和善模样,轻拍身旁空椅:“少陵,来坐!你那篇《嘲猫赋》当真痛快,老夫读了三遍仍觉齿颊生香!”
梁大人执壶斟茶,笑吟吟道:“顾猫那厮气量狭隘,若叫他看见,怕是要气得呕血三升!”
关大人更是起身相迎,笑得热切:“谢公子若能在琼林宴上再作一篇《诛奸论》,怕是要天下震动!”
谢少陵立在原地,未接茶,也未入座,只抬眸直视董太师,姿态疏离冷淡。
“晚辈今日来,是向太师告罪。”
他语气极淡,却斩钉截铁,“琼林宴上——我不会弹劾顾相。”
话音一落,书房内骤然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