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之前跟我妈生活。跟我爸姓。”
这男孩一直给人的感觉都是有点冷淡,好像什么事都不大能进到他的心里去。
所以骤然被他交了几句底,距离仿佛一瞬间就拉近了。
程桑榆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几下,斟酌着语气,其实是觉得交浅言深了,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动机,最终还是说了:“我跟我前夫的婚房,当时我家出了十万块首付。当年房价八千多,现在涨到快三万了。我跟他离婚,只提了两个条件,一是斯言改姓程,二是那套房子我不要,我只拿三十万。这笔账算下来,他肯定不亏。我跟他既是高中同学,也是大学校友,朋友圈子重合率80%。他差一点出轨,我有实际证据,但没闹开,给他留了一点面子。再加上他多少有点愧疚心理,就答应了。”
“不觉得亏吗?”
“有资本的人,才有资格谈条件。我那个时候,除了捏着一份证据,什么也没有。所以我把自己想要的东西,分出了优先级,除了斯言,其他我都能妥协。而如果僵持下去,把他的愧疚给消磨没了,我想要的更加争取不到了。”
顿一顿,程桑榆又补充道:“当然……还因为斯言是女孩。如果是男孩,他家大约宁可把房子给我,也不会放弃抚养权吧。毕竟男孩要……”意识到旁边坐着的就是个男性,且与她井水不犯河水的,没必要言语冒犯,就住嘴了。
哪里知道,郁野自嘲地把这句话接了下去:“传宗接代?”
“嗯。”
程桑榆笑了,心道不知道是单单这个样本好一些,还是新一代的年轻男性都要好一些,“无意冒犯啊。”
“没有。”
一瞬,郁野补充一句,“你很理智。”
“只有输家才需要理智。因为赢家通吃。”
手机骤然响起提示语音:前方一百米,即将抵达目的地,目的地在您的右边——
郁野转头往窗外瞧了瞧。还真是要到了。
一百米眨眼抵达。
程桑榆把车停在泊月公馆二期的门口,“需要开进去吗?”
“不用。登记麻烦。”
程桑榆打上双闪灯,跟着下了车,替郁野撑起伞,等他卸下自行车。
郁野一手撑伞,一手扶车,垂眸望向她:“程……”
程桑榆意会到了他大约不知道怎么称呼她,上回他喊的是“程女士”,那也太正式太别扭了。
“你可以叫我程姐——桑姐也行,小孔是这么叫我的。”
郁野仿佛根本没听见她这句话,也仿佛是她自己根本错会了他的意思,自然不过地省略掉了称呼:“……周五我需要请个假,家里有人过生日。方便的话,可以改到周四。”
“行。我跟斯言和她姥姥说一声。”
“今天很抱歉。下次提前去我会先跟你微信打声招呼。”
“一点小事而已。你不要这么多礼貌,相处起来怪拘谨的。快进去吧,别站雨里了。我走了,拜拜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