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尔森泰然自若,把钥匙往床上一扔,几乎可以说是挑衅地回望沧沐。
为什么这么多她的照片她不喜欢拍照,这些,是从哪里来的?
无数质疑涌上心头,她不敢问,一问,就再无回头路。
德尔森坐在床边,拍拍身边的位置,说:“坐。”
门关了,不知道上没上锁。想起这宅邸里的房间隔音效果极好,就算发生了什么,只怕叫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她。
沧沐终于正式考虑起德尔森伤害她的可能性。她被他的疏离有礼骗了,以为办完葬礼他就会如约把她送回去。她像一头无知的幼鹿,一跃跳入他布下的陷阱。
“卡蒂奇先生。”沧沐口中干涩,或许声音还在发抖。
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过,从没有如此深切地感到生命和安全受到威胁。
“您说过,葬礼结束就送我回去。”
德尔森歪了头看她,疲惫的眼角流露出玩弄猎物的戏谑:“我说的是,做完客就送你回去。”
“参加完您母亲的葬礼,难道不是做完客了吗,我不是因为您母亲才被带来的吗!”
“呵。”德尔森翻身从床头扯下一张照片,放在唇边,反问,“你说呢?”
沧沐感到自己的每一根血管都在发抖。
她愤怒、屈辱、恐惧、眩晕。她紧紧抱住背包,依然无法消解毒素般蔓延的寒意。
她听见结冰的声音,听见风呼呼吹进山洞的怪叫,听见蝙蝠扑飞,叽叽啾啾像邪恶的法师在怪笑。
她想起父亲的去世,电视上播放的飞机残片,母亲尖锐的令人心颤的大哭。
她想呐喊,发疯,想跟眼前这个可恨的人同归于尽。她已做好最坏的打算。
“请让我回去。”心中波涛汹涌,面上仍尽可能保持镇静。
“我说了,过来坐。”
沧沐不假思索摇头,她害怕,又觉得事到如今没什么可怕的。
她不来,德尔森就过去。
见他朝自己靠近,沧沐跑到床的另一侧。德尔森觉得好笑似地看了她一会儿,掏枪朝她和床之间按下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