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璋几乎想笑,当真是厉害。
如果自己有一丁点的犹豫,只怕看到他这副样子,又要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不愧是资深骗子,整个神州大地上只怕再难找出一个能随时随地将骗术施展得如此自然的人,可惜自己的猜测并不是空穴来风。
曲成溪看着萧璋的眼神逐渐带上了同情,似乎还想开口讽刺几句,萧璋却忽的笑起来。
“九月初七以后,花月教的日常开销里,少了一样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萧璋微笑着向他靠近,然而那笑意根本没有达到眼底,细听几乎能听到他后槽牙摩擦的声音:“是名贵食材。燕窝、灵芝、长白山人参……”
曲成溪的笑容终于僵住,面具下的瞳孔微微紧缩。
“沈钦本不吃这些东西,这些食材是从屈漾来到花月教以后才忽然开始采买的,简言之,是沈钦为了屈漾特意购置的。而就在九月初七那天后,这些食材的用量又忽然减少到几乎为零。”
空气里安静得只能听到两人交织在一起的呼吸。
萧璋按在曲成溪小腹上的手颤抖起来:“屈漾在那天离开花月教,而仅仅几天后,你就出现在了江南……”他顿了好几秒,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现在你还要跟我说,你不是屈漾吗?”
有的时候,曲成溪会想到一个问题,自己爱的人太聪明了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
他聪明到可以从最微小的地方抓住一抹稍纵即逝的蛛丝马迹,推论出事件的全貌,也可以从你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出看出你心境的状态。
你可以用无数种方式故弄玄虚地隐瞒,他却总能从中抓住最关键的部分,将你费尽心机的伪装撕裂在阳光下,把真相挖出来。
但是这样做的后果呢。
当血淋淋的真相无处隐匿,真的比无知更好吗。
“你就那么希望我是他吗?”曲成溪看着萧璋,轻声说,他控制得很好,没有让萧璋听出他语气里的颤抖。
“如果你不是他,”萧璋的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又为什么要到山脚小屋来,种满鲜花呢。”
曲成溪的身子微不可查地一颤。
这一瞬,萧璋终于像是得到了某种确切的肯定,松开紧握着曲成溪手腕的手,扯下了曲成溪的面具。
如果屈漾不是曲成溪,那哪怕没有善终,他们曾经拥有过的美好一切也都还算数,但当恩怨情仇搅合在一起,就会让人怀疑曾经的美好产生的根本原因和目的,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是逢场作戏。
但是比起下辈子都活在不得而知的痛苦中,萧璋宁愿要一个答案。
曲成溪没有阻止。
系在耳后的细绳滑落下来,手中的白银万花面具掉落在榻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响。
月色下,是萧璋再熟悉不过的绝美的容颜。
曲成溪冷白的皮肤在月光下透出一种晶莹剔透的易碎感,乌黑的睫毛上细碎的汗水闪动着微光,摄人心魄的双眸中虚弱的欲色惊心动魄,碎汗顺着脖颈紧贴着紧实的肌肤滑落到半敞开的领口深处,长发如瀑散落满床。
世间再无哪种美色能与之相比,而萧璋曾经拥有过。
明明早些时候已经见过一次这张脸,可这一次,却完全不同。
“你腹中在绞,”萧璋按着曲成溪柔韧平坦的小腹,声音发抖到无法克制,“腹痛的毛病,还没好?”
曲成溪看着他,眼眶终于染上了红:“疼得厉害。”
下一秒萧璋猛地按住他的脖颈吻了上去,那是一种像是要把曲成溪吞吃入腹的凶猛,两年多的思念如同洪水般冲出来,就连月色都被惊扰,纠缠不休的仿佛永远不会分开,耳膜中是剧烈的心跳声,唇齿间都是对方的味道。
曲成溪几乎抵御不住,眼尾迅速染上了被水雾氤氲的绯红,后腰向上挺起,在月色下紧绷出优美的弧度,颤抖地抓住萧璋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