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犯了那么多错,然而时至今日,回过头去审视这些错误时,他自以为正确的处理方式其实也是错的。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
他依然会替她遮挡看小黄站的事,但私底下,他会替她找几部不那么夸张,且带有教学意义的影片,他当然不会陪她一起看,更不会和她讨论任何和这方面有关的东西。
但如果她提出希望能实践探索,他会非常严肃地告诉她不可以,不过他不会阻止她自我探索,只要做好清洁消毒和前期准备工作,她可以享受身体赋予的快乐。
十八岁生日那天,她向他表白,他不会拒绝,也不会亲她,他会耐心地陪着她去感受、体验和分辨自己对他的感情,到底是对哥哥的依赖还是纯粹的爱情。
经过一段时间,如果她依然坚定自己的初心不改,他会全然接受,并且告诉她,他也爱她,会教她怎么接吻。
但就像她说的,没有意义。
错了就是错了。
争论对错,悔恨当初,对于最后的结果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你说回了上海,我们怎么相处,怎么面对爸妈,”无尽的沉默中,响起林知睿平静的声音,“我承认,以我现在的心境,确实做不到若无其事地和你相处,所以我打算……”
余明远抬头,对面车灯闪过,她的脸短暂地出现在光亮中,只一瞬又陷入黑暗。
像雨过山间,缥缈的一蓬水雾,感觉到潮湿冰凉,再伸手,早已随风飘远。
他似乎预感到了她要说什么,下意识想要阻止她往下说,但终究还是她快一步说出了口。
“有一个摄影大赛,我准备参加,等过完年,先去日本报名。采风大概需要三年时间,第一站我想去西非……”
从他来到大西北,两人这几天的相处,林知睿从没说过这么多的话,认真又带着点期待地告诉他自己未来的计划。
她回国后,他和林韵都曾问过她对学习工作的计划,她和林韵说还没想好,她对他说自己没有计划。
他自以为想知道她的打算是出于哥哥的关心,直到现在他才肯正视自己的内心,承认他只是迫切地想要确定,她的未来、她的人生计划里,是否有他的存在。
“只要规划得当,三年的时间,可以走很多地方了,”她没有刻意隐瞒,真实地表露出她的一丝担忧,“我做过费用预算……不低,但采风期间,我会做些兼职弥补。”
如果不是那天邹诚的一通电话,告诉她林韵生病要她回国,她早已乘着跨国列车,开启她世界巡回的序幕。
现在不过是回归正轨上而已。
余明远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是机械地点头说“好”。
在林知睿表明自己决定离开后,他好像又回到那条“兄妹”的禁忌线之内,扮演无懈可击的好哥哥形象。
下雪天适合来一顿涮火锅。
两人坐在人声鼎沸的餐厅里,透明玻璃墙外,灯光下的雪花纷纷扬扬,好似没有尽头。
他们点的套餐,赠送有酒,据说是餐厅的自酿,两人都喝了一点,只是品尝,没有多喝。
餐厅离酒店很近,他们没开车,把车停在酒店,吃完饭,走回去正好消消食。
雪不大,但下的有点密。
余明远打着黑色大伞,林知睿挨在他身边,挽着他握伞柄的手臂。
两人慢慢悠悠地往酒店走去。
“和那晚我爸拍的视频很像。”林知睿伸出手,置于伞外,雪花飘落在她手心上,一瞬便化为水珠。
“真的不见一面吗?”余明远低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