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中奏折扔到一边的楚景,看向一旁的金黄色诏书。
罪、己、诏——
将这三个字从心中过了一遍,他袖中的拳头一点一点攥紧。
天下间,哪个皇帝会愿意对自己下罪己诏,承认自己的过错。
若他尚且年轻,大可对所有的人置之不理,只以他如今年纪,此番诏书不下,等民间怨声四起,朝堂颇有怨言时再下,已为时已晚。
闭上眼睛,他将那道诏书甩到于敬年面前。
“明日早朝,宣吧。”
翌日早朝,天子下达罪己诏。
言明自己宠爱后妃过甚,耽梁州桥建事宜,为证己过,降安贵妃为安妃,食素三月为梁州百姓祈福,早朝照常举行,只太子与六皇子入朝,一同协助处理朝政事务。
此诏一出,意味着太子与六皇子从深宫中走至朝堂前,已经有嗅觉敏锐的官员,嗅出日后朝堂争夺意味,思索着如何站位,好争取从龙之功了。
听到太子入朝的消息,连吃一段时间水煮白菜的嵇临奚抓耳挠腮,恨自己为何还是一个七品监察御史,连入朝的资格都没有,不能看心上人的朝会姿容。
也是迫不及待想往上爬,帮王相办完一件小差事的他,在王相奖励了他一袋金叶子时,谢绝了之后,委婉提及了一下此事。
因嵇临奚上任以来,几件差事都办到颇合王相心意,王相也乐于给嵇临奚一个更快往上爬的机会。
他道:“正好最近大理寺有一个案子要御史台这边派一个御史过去一起协同破案,本官这里会向皇上举荐你,若你能表现突出,本官再为你说几句好话,说不定你就能提前升官了。”
……
一切事务安排下去,关于梁州的救灾工作进行得有条不紊,眼见梁州水患褪去,灾民也得到有效的安置,兴建房屋与桥梁的工作开始,梁州一切百废待兴。看着折子汇报的楚郁,终于吐出一口气,将一批折子递给陈德顺,“拿去给父皇审阅吧。”
夜色已深,栖霞宫那边有宫人来送汤药。
“皇后娘娘知太子最近辛勤,命小厨房熬了一碗养身的汤药,还望太子殿下趁热喝下。”
知道是母后好意,楚郁抬手接过,忍着苦一饮而尽,将碗放进碗中,温和道:“替孤回禀母后,孤在东宫一切安好,请她不用担心。”
宫人行礼称喏,带着碗回去了。
展开的眉头,在宫人离去后微蹙,楚郁让云生倒了一杯水,清了清舌中苦意,这才觉得舒服许多,一直挺直脊背,腰有些酸,他打算换个姿势再看另外一批折子,只手夹着衣袖支在脸颊上时,感觉到异物的存在,皱了皱眉,伸手一拿,正是嵇临奚那日送他的发簪。
盯着它看了半响,他叫来宫人找一个盒子,放了进去。
常伴于身。
自己时常在东宫,放在东宫里和常伴于身应该也没不同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