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在!”
从上朝至今未发一言的陈景安赶忙出列,陈初接着便道:“刑部谢尚书抱病在家,不能理事,朕命你暂领刑部之职,全力配合蔡相彻查通逆大案!”
“臣领命!”
陈景安平静答道,陈初却居高临下环视众官,只道:“朕自问,入临安以来善待了诸位!若再行三心二意、骑墙观望之举,天不收汝,朕来收!蔡相、陈公!”
“臣在。”
“老臣在。”
“不管牵连多少人、通逆者身处何职,不可漏过一人!”
说罢,陈初也不等曹小健喊‘散朝’,起身拂袖而去。
金口玉言一出,注定了一桩足以横扫官场、甚至万人脑袋搬家的大案。
陈伯康情急之下,赶忙追了上去,想要单独和陈初说几句,却被跟在后方的小乙所拦,“还请许校尉通禀一声。”
小乙倒也不为难他,转身追了上去。
可仅仅几十息后,却见小乙回转,只道:“陛下不想见陈相陛下还说,朕一生耿直,行不了魏武侯那‘焚信’之举。”
“。”
魏武侯焚信,说的是三国时曹操击败袁绍后,发现了大批麾下官员和袁绍私通的书信,他不但没追究,反而当众将书信付之一炬。
世人常以此夸赞曹操心胸宽广。
陈伯康心下一滞,方才,他想面见皇上时,甚至心里想的便是要以此例来劝其‘新朝甫立,不宜大动干戈。’
却不料,陈初竟似猜到了他会这般说,将话堵的死死的。
同时,小乙能说出‘陛下不想见陈相’,表明皇上对他已有极大不满陈伯康缓缓退出垂拱殿,心情难言。
清者自清,自从周帝难逃,他从未和对方有过任何联络,或许虔、崔几家大族也知晓陈伯康的立场,连银子都没赠过他。
但陈伯康身处淮北和江南两派中间,一直试图化解双方恩怨、缓和两方关系。
可事到如今,看起来那些努力都失败了,他甚至有可能,被这帮江南同僚拖到大坑里。
陈伯康之所以这么做,不愿见到人头滚滚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身为江南官员之首,在新朝立足的根本便是他能用的动这些人,若江南官员尽去,他似乎也就没了身处高位的必要。
自然也就失去了施展政治报复的基础。
陈伯康走到殿外,颇有点失魂落魄之感,随后却见蔡源、陈景安被众官团团围在宫门处。
比起方才在垂拱殿时的剑拔弩张,此刻江南众官脸上皆带上了不自然的热烈笑容,一边向两人表达对陛下的忠诚,一边尝试从二人口中打听,郑宏祖供出的‘死亡名单’上到底有没有自己的名字。
众官全然不顾脸面的原因,皆因眼下已是他们最后打听消息的机会依方才陛下在垂拱殿的口谕,大家今日散朝后,便要各回各家,无诏不得出府,静待蔡、陈两人的调查了。
脾气暴躁的周炜,兴许不愿这般低三下四,已早早离去。
仲秋已过,天气渐爽,可谏议大夫梅汝聘脸上的汗水就没停过,他方才刚在殿上和蔡相争论过一番,此时似是不好意思上前说好听话,却又不舍得走,踌躇站在外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