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来到这个糟糕的时代,她似乎就变得格外胆小。
有时她会觉得自己正站在独木桥上,两侧皆是万丈深渊,前方被浓郁的黑雾遮掩,后方又有狂风推搡。
她能做的,只有顺着风向,被迫拖起发抖的双腿一点点往前挪。
但这样不行。
身后的风已经越来越大,如果她不尽快走到桥的对岸,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被狂风推入深渊……那她这样每日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就都失去了意义。
菲丽丝深吸一口气,终于将视线移向站在身侧的男人。
“福琼先生,您确定身上出现瘟疫症状的只有这三个人吗?”她仰起头,尽量压低声音问道,“会不会有人也出现了症状,但因为症状较轻,又害怕被抛下而没有说出来?”
“当然没有!我们好几个人一个屋,要是长了那东西或者发烧,其他人都会看出来!”
跟在福琼先生身后的青年听她这么说赶紧高声辩解了一句,又赶忙看向已经面露怀疑的领队:「这是真的,先生!您不信我们可以现在脱了衣服给您看,这种要命的事我们怎么会瞒报啊!」
“如果其他人都没有,那为什么偏偏是这间房里有人得了疫病?”菲丽丝继续问道,“这几天大家都住在这里没出门,旅店里除了我们没有再接待其他外面来的人,吃的东西都一样……那他们是怎么染上瘟疫的?”
被她的话指引着,福琼先生和其他人也从疫病的慌张中冷静下来,跟着面露疑惑。
然而其中有一人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脸色忽地变得很不好看,随后快速走到福琼先生身边耳语了两句。
「…………那个管不住下半身的蠢货!」
听完属下的汇报后,原本一直看上去很好说话的福琼先生突然暴怒,指着木门大骂道:「奎西·德阿图特!你最好祈祷就这么死在里面,否则我必要亲手阉了你这个杂种!」
此话一出,门内门外都知道怎么回事了。
门外还好,大家只能隔着门咒骂那个把疫病带进来的家伙,门内的另一个被牵连的、名叫“冈瑟”的大块头就没那么好说话了,没过多久里面就传来一阵殴打和求饶声。
“不要打了!这个疫病可能会通过血液传染!”
菲丽丝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失控,赶紧在门边喊道:“你要是把他打出血,可能本来没事都要出事——”
没什么比死亡威胁更有威慑力,很快门内的殴打声就消失了,只剩下隐约的呻吟声。
“……你说的是真的?这病会通过血液传染?”
福琼先生双手将菲丽丝的肩膀掰过来,脸上难掩惊喜:“是萨瓦托雷修士发现的吗?”
“嗯……”菲丽丝大脑飞速运转,面上犹豫着点头,“是之前在维利斯,萨瓦托雷修士和另一位照顾过很多病患的修士讨论时说过,那些肿包最开始也不算大,有点像被蚊子叮咬后留下的蚊子包,就是更大一些……除了那些会吸血的寄生虫,我想不到还有什么虫子会主动叮咬人。”
福琼先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当时萨瓦托雷修士是怎么给那位修士治疗的?”
有他这一问,一切都好办了。
这一路下来,尽管没有跟本人面对面说过多少话,菲丽丝也从别人口中听到不少有关这位领队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