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月兰不跟她俩算账,她有旁的事要跟林秀水说:“下午你跟小荷同我到染肆里去。”
“你昨日不是做了那个油布手套,我早上带了去,其他娘子都觉得挺好,也想做双。我也不大懂,你要不去跟我瞧瞧,五六个人呢,算是笔大活计了。”
“那得要油布给我才能做,”林秀水把汤锅往边上挪,拿了碗筷,“不然我没钱扯油布,一匹要两贯呢。”
王月兰说:“算了,等我回去问问,出油布只怕她们不情愿。”
不情愿也没法子,除非她住在油衣作里。
她又补了句,“要真找我做,我也不要银钱,只要那些布头给我就成。”
王月兰说找她们商量,林秀水又守了一下午摊子,只赚了三文钱。
到这时她仍相信,她能赚笔大钱,不是一贯,不是五百文,五十文就算大钱。
裁缝赚钱真难。
她怀抱着这种心情,在吹冷风的早上,脸惨白地走进了成衣铺。
屋里在烧香炉,这香熏得她打了个大喷嚏,揉揉鼻子进屋去。
小春娥像只花蝴蝶奔过来,“阿俏,我又来给你烧火了。”
“我最喜欢给你烧火了。”
林秀水一听,得出个结论,肯定昨日给她娘烧灶被骂了。
“快坐,我攒了一日的话要同你说。”
说之前她先掏兜,“阿俏,你吃什么吃的最多?”
“吃苦。”
林秀水随便说了句实话。
“那你多吃点甜的,”小春娥推过来几颗糖,很认真地说,“不能光吃苦的。”
林秀水觉得很有道理,扯开糖纸问她,“这糖哪来的?”
“顾娘子给的啊,”小春娥这才想起来,“她接了一笔喜事单子,你有一大批红布要熨了。”
“这么紧要的事,你不早说”
林秀水看见那几十匹红布,她像看见了自己颤抖的手。
到底是谁说,春二月成衣铺很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