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他成了长公主府上一个小小的属官。
太平盛世了十几年,一朝王权颠覆,他借着时势,抓着长公主的裙摆,一路走到现在。
当时那些痛苦的,煎熬的,怨恨的一切似乎都历历在目,而到今天,他坐在了这里,昔日榜眼状元根本没资格站在朝中议事。
李观棋只觉得一股轻盈又饱满的东西充盈在他的胸膛间,仿佛整个天地都在他的脚下。
海到尽头天作岸,官到绝顶我为峰。
现在整个朝堂里,除了一个长公主以外,又有谁能压在他的头上?
不,连长公主也不能,因为长公主从来都没这个脑子。
这朝堂间,谁又是他的对手?他青年成名、位高权重,又有什么人能骑在他头上?
李观棋看着外面的风雪,突兀的想到了那个女人。
元英,冬也。
自从那一日从大别山中离开之后,他再也没见过她。
他偶尔会想,大别山的那些事情是不是他的梦?但他醒来,又知道不是。
我们同处在同一个冬日里,但却难以相见。
但没关系。
李观棋看着他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想,他可以找到她的。
他迟早会找到她的。
——
而永安这时候已经翻出了窗户,如同以前一样,溜溜达达的翻出窗户,随后往东南角的永德殿行过去。
永德殿间临着亭台水榭,夏日间一片茵茵绿绿,而眼下是冬日,其内湖水早已结冰,上面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远远望去,腊树银山,漱冰濯雪,眇视万里一毫端。
雪景甚美。
跨过长亭,走过回廊,她不曾进入厢房中,先便远远的瞧见了小侯爷。
小侯爷不曾在厢房中,而是在亭台赏雪。
亭台四周覆盖了一层薄纱挡风,小侯爷一身白衣坐在其中,一身绫罗绸的长袍,外衬一件浮光锦棉氅,正坐在亭中赏雪,琨玉秋霜高山白雪,薄纱飞
舞之间,一点朱砂若神仙中人。
美人在骨不在皮,瞧瞧这身神仙骨,如何能让她不迷醉?
永安一路疾驰行过去,恨不得天为被地为席当场掀开小侯爷衣裳嘬两口粉子!
怎么能有人长的这么出尘啊!
这张脸就该被她嘬哭啊!
他这样的是不是身上都是粉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