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为何不留在长安?”
宋知鸢问。
眼下他们在外面打仗,刀剑无眼,怎么瞧都是长安更安全。
亲兵心里清楚,他们王爷信不过长安这帮人,长安是安全,但是这群人精为了时局,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万一这群人用世子爷要挟王爷怎么办?还不如直接带上呢,好歹死活是掐在自己手里的,不是掐在别人手中的。
但亲兵也不好说实话,只道:“世子爷不听话,还是带着些。”
说话间,他们正走到粮车附近。
粮草车极大极重,共五十辆骡车,前后有专门的骑兵步兵看护,车辙印很深,其上包着厚厚的布,用以遮挡雨水风沙。
这一日出征的是五千骑兵,而这些,是五千骑兵的其中一部分口粮,还有另外一部分口粮在路上——大陈的诸多城现在都在将粮食往长安这边运送,因为长安这边在打仗,战时不能少口粮,而西洲的那些城也在将西洲的粮食往洛阳这边送,彼此各送各的,然后凑在一起打仗。
五千人吃喝嚼用不是少数,还得包括将士们的兵器弓箭、银饷、抚恤金,宋知鸢第一次接触到账本都被吓到了,她常偷偷的算,算来算去,她算出了两个月的时限,只要这仗打上两个月,用不着廖家军了,他们整个大陈都得被这群兵吃光。
而且,这还没算即将来援的定北军呢。
若是算上定北军那五千人,好啦,两个月都用不上。一个月就把大陈的存粮都吃光了,再吃下去,就只能吃大陈的血肉了。
以前只知道打仗“劳民伤财”,却不知道是伤到了什么程度,直到现在,她具体的知道了数字,顿觉惊悚。
她的润瓜在这个时候都能算得上是杯水车薪,火与刀,侵略与燃烧,比没有阳光的种植房更可怕,就算是神仙作物,也无法在其中生长。
算来算去,唯有一声叹息。
伤心陈廖经行处,万里宫阙都做了土,兴耶,百姓苦,亡耶,百姓苦。
宋知鸢想到这些,心情颇为沉重,从马上下来之后,下意识看了一眼城门口的方向。
这时候北定王应当还在城门口处,赶过来还需要两三刻钟的时辰。
她又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山路,掐算着时间差不多,后慢悠悠的爬上了北定王给她准备的马车。
好巧不巧,她往马车上爬的时候,正巧,隔壁的马车窗户摇摇晃晃,被人从里面“嘎吱”的顶了一下。
宋知鸢爬上马车的动作一顿,拧眉侧头望去。
透过一层薄薄的绢布,她隐隐可见里面的身影,看样子对方被向后捆住了手,只能用膝盖挪着前进,此时正用力的将木头顶起来。
一下,两下,三下——
只见对方铆足了劲儿,跪地向前甩头,只听嘎吱一声响,木头窗户被顶开了!
这颗脑袋刚将木头窗户顶开,从里面钻出来,结果头顶上的木头窗户顺着力道又砸下来,正好砸在他的脖子上。
宋知鸢倒吸一口冷气,下一刻,就听见这颗脑袋“哎呦哎呦”的嚎起来了。
果不其然,是那条大蟒蛇。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赵灵川被卡在窗户的缝隙里,上面是掉下来的窗柩,下面是镶嵌在马车上的窗框,他本人双手双脚都被束缚着,竟是要自己把自己给卡死了!
他喊“救命”也不敢喊的多大声,因为怕把北定王府的亲兵招惹过来,那他的逃跑大计就要中断了!
所以他小声地喊:“对面的?你是哪个官啊?过来帮本世子一下,本世子定有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