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鸢在这个朝堂里待得越久,越明白了这群人为什么这么薄凉自私,因为许多事儿是不分对错的,只有党派。
内斗,永无终止。
太后会在选廖寒商和北定王之间选择,这群人自然也会在太后和永昌帝之间选择,太后好歹会真的迟疑一下,这群人却是不需要多想,会直接去选永昌帝。
更要命的是,太后这次去大别山本意是要去游玩,所以带走的一些官员基本上她的心腹,留下的都与她并不大亲厚,也就是说,剩下的这群人都不是太后党,他们背地里说不定都巴不得太后死,宋知鸢求助都找不到门路。
太后都被人暗恨已久,永安就更别提了。
一个废物长公主,平日里干的最多的事儿就是四处抢掳良男,朝中不知道多少大臣的儿子被永安祸害过,她不知道的罪过多少人,平时她风光,这些都不是问题,可现在是战乱时候,在乱世中死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是难事吗?
这个时候,如果窜出来了永安的消息,这群人会真心去帮她救出来永安吗?
她位低,这件事情一旦上报上去,就跟她没关系了,这群人会让她老老实实待在长安里等,根本不会带她出去的,万一这其中,有一个人对永安含着怨恨,偷偷动一点手脚,她能阻止的了吗?
比敌人在前更可怕的事情,是身边的同僚有鬼。
如果要抛弃同僚,单她自己的话。。。也根本没那个能力找出去,方府的家丁眼下不过十几个人,连城门口都混不出去,她能做什么?
宋知鸢在原地焦躁的踱步,脑子里将朝中的人左右选了选,来来回回两圈之后,突然停住了脚步。
她那张小脸上浮起了几分迟疑,胭红的唇瓣被她自己咬出痕迹来,片刻,一咬牙,一狠心,道:“套马车,去北定王府!”
一旁的管家连忙应了一声,随后匆忙套了马车,大半夜出行。
长安城中有宵禁,亥时之后不允人随便进出,会有金吾卫巡逻,只有官员才能出行,眼下战乱之际,更是人人自危,谁都不敢往出乱跑。
朝中的官员都去了城门口安置难民,就连金吾卫都临时被抽调过去,所以眼下竟然没有巡逻,方府的一顶蓝棉小轿子一路畅行无阻的到了北定王府。
——
彼时正子时。
暗色催更,清夜无尘,松木生夜凉,小月泊云雪。
此时的北定王府灯火通明。
临近战时,整个王府里枕戈待旦,远远一望,王府中处处都点着火把,门口的侍卫都配着墨刀,似是随时都能上阵杀敌一般。
北定王府的书房之中,耶律青野正在研制沙盘。
他之前领兵去西洲的时候,顺道途径过洛阳,他本能的记住了洛阳的一些地理位置和街道方向,眼下再按照地形图一一做出来,最后再看看那个地方适合打仗。
书房之中火光熠熠,暖色的光泽如糖水一样的落到他的面上,将耶律青野的面照出几分浮光掠影般的熔色,他垂眸间,粗粝的手指在洛阳城一处薄弱点上轻轻一刮。
这一处,大概可以做突破点。
洛阳城并不是一个多难打的地方,真正难打的是廖家军,早些年,耶律青野在北江的时候,
就跟廖家军打过一些交道。
廖家军的那一位掌权人身子虽然不好,但是用兵如神,手底下又有二十四位养子,为他冲锋陷阵,每一个都是一等一的猛将,北定王眼下都能一一想出来他们的名字。
而且,这些养子早都在廖寒商的安排下,驻守西洲各个大城,把守着各处要塞,除了要塞以外,这些养子们还掐住了各个城邦的商会。
西洲这个地方,并不是什么和平之地,它临近西蛮人,常年都需要打仗,而且这地方盛产各种矿石,经常会有商队过来购买,导致战乱频繁,所以诞生出各种商会,这些商会才是西洲的命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