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青野咬的牙龈嘎吱响,一双眼都跟着渐渐逼出了红血丝,连呼吸都跟着骤然加重。
但是这时候已经没人能顾得上他了。
因为一旁的右相“蹭”的一下跳出来,指着宋知鸢便骂道:“胡言乱语!你在发什么疯?你一个女子,能做什么官来?”
宋右相有时候真搞不懂他这个女儿脑子里面在想什么,之前在宋府的时候,为了一个宋娇莺闹成那样,断
了自己宋家姑娘的路不说、甚至还随着洛夫人离了宋府,怎么看都是个不懂利弊的蠢姑娘,现在好了,到了金銮殿,竟然又来发疯了!一个女人,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她做什么官?她又怎么懂做官!
宋右相觉得,她这女儿简直比永安长公主还要胡闹。
永安长公主顶多是玩儿两个男人,荒淫了些,但好歹也是一个女人,顶多是不规矩了些,宋知鸢却是要挤进男人堆儿里做男人该做的事儿,这简直倒反天罡,阴阳逆施啊!
女人怎么能当官啊!
而满朝文武也多如宋右相同一个想法,他们也是一样的反对宋知鸢当官。
“女子当三从四德,赡养长辈,哺育孩童,若女子为官,男子又去做什么呢?难道让男子去生孩子吗?此不和天地伦理,不应当。”
“女子智不如男子,又生性好妒,怎么能做官呢?日后定会惹来麻烦的!”
“右相府家风不正,竟养出了这么个胆大妄为的女儿来!”
刚才还吵来吵去的男人们突然统一了战线,一起来抨击宋知鸢。
如果站在这里的是个男人,他们一定不会这样说,因为他们知道进献润瓜的功劳足够让一个贱民连跃三级。
但是,这个贱民得是男人。
贱民可以翻身,乞丐当皇帝那他是大丈夫,是该受人敬仰的英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但女人不行。
女人,是比贱民更贱的人,换句话说,女人只能是男人的附属,以前属于父亲,后来属于丈夫,最后属于儿子,女人只能被支配,被拥有,如同猪狗牛羊一样冠上男人的姓氏,然后为男人劳碌,她们可以有荣光,但是她们的荣光是男人的,她们也可以地位超然,但是她们的地位必须得是男人给的,如同太后,如同皇后一般。
但是,他们却不能接受女人靠自己而荣光,如果女人能靠自己而获得荣光,那她不就变成了一个“男人”吗?
这让这群男人产生一种说不出的排斥与厌恶,他们不能接受。
猪狗牛羊,你也想做人吗?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一声声抨击变成一把把锤子,猛烈的捶打在宋知鸢的身上,哪怕是来之前就想到了这种场景,但眼下,宋知鸢还是因此而心脏乱撞,手心发凉,后背冒出刺热的汗来。
她求救一般看向那道珠帘,希望太后来说一句话。
珠帘后的人影动都不曾动一下,静静地望着她。
这是宋知鸢离开愚昧的族群,第一次试图走入狼群,太后并不言语,只用目光无声地鼓励她。
不要温和的走入这个朝堂,你该依靠的不是别人,狼群不需要同伴,你应该去用力征服。
——
宋知鸢没有得到太后的声援,而她的沉默,又似乎让旁人多了几分底气。
她弱他就强,身后人群的责备的声量越来越大,如同一支支利箭,刺到宋知鸢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