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山玉投了刑部,钱公子投了户部,李观棋则含笑说:“臣受长公主照拂,愿去供长公主驱使。”
众目睽睽之下,不去选那些前途伟岸、为国效力的位置,反而把自己的前途拴在一个女人身上,这是完全不要脸面,想尽办法来贴长公主了。
一旁的钱公子在听见李观棋这话,讥诮的勾起了唇,转而轻蔑的瞥了李观棋一眼,用目光挑衅——就知道抱女人大腿的东西。
李观棋当做看不见,神态自若的站着。
旁人都觉得他奴颜媚骨,但他自己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齐山玉岳丈是丞相,亲爹是东河郡守,钱公子父亲是户部尚书,他们去哪儿都有人照拂,但他没有,他要是真说要去什么三省六部,也一定会被人扔到角落去干最苦最累的活儿,还永无出头之日,反正欺负他就像是踢一只狗一样简单。
他不想这样,所以他只能先给自己找一个大树。
有长公主照拂,把自己打上长公主的烙印,他迟早也能混出头来——现在的长公主年纪还小,太后还在,她受尽宠爱,所以只知道吃喝嫖赌,不往朝堂上使劲儿,但是迟早有一日,长公主会明白权势的重要,那从最开始就跟着长公主的他,就是最好的棋子。
只要能站稳脚跟,他不在乎旁人的目光。
太后特意瞧了李观棋一眼。
状元年年有,榜眼时常见,但肯跟着她那个草包女儿的探花,可就这么一个。
“好。”
太后微微颌首。
三甲,一个状元齐山玉,被分到了刑部,一个榜眼钱公子,被分到了户部去,另一个李观棋——
太后将其分到了长公主府上做邑司小吏。
看起来前两位所处的平台更大些,是两部肱股之处,但这活儿艰辛,熬三年不说,若是犯了什么错处,罚的也重,而长公主又是太后最宠爱的女儿,跟在长公主身旁,待遇丰厚、人前显贵,又好似是一个肥水田,叫人一时之间难分好坏。
三甲赏官之后,琼林宴至此结束,太后、长公主离席,太后直接离开此处,长公主则是去寻了宋知鸢,宋知鸢是她带来的,自然也得由她带着离开,北定王随之离席,其余人继续歌宴。
其余的进士并没有离开,他们要通宵达旦的庆贺。
按理来说,李观棋也不该在这宴席上久待,他知道这群人看不起他,所以他也该先走,但他偏偏不走,含笑和每一个人招呼,哪怕对方对他没有好脸色,他依旧像是看不出来一样。
而他也确实与几位进士聊了几句,这几位进士心里大概也是鄙夷他的,只是面上不曾露出来,不过,这也足够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攀上了长公主,就是他的价值,自然会有人过来与他来往。
琼林宴上,樽中酒满,良夜尽欢,李观棋一脚踏进长安这个富丽堂皇,危机四伏的地方。
客厢房中,永安去找宋知鸢,大张旗鼓的挨个儿客厢房拍开门,将睡梦中的宋知鸢惊醒,她心虚的去摸自己,却发现自己的衣服裤子都已收拾妥当,像是她真的只是熟睡了一会儿一般,但当她下床时,膝盖又磕碰到了一个小盒子,她在永安的催促声中,悄咪咪的把小盒子藏进了袖子里,与永安一起乘马车而去。
宋府之内,齐山玉满怀激动的筹备去方府向洛夫人提亲。
各方势力掺杂纠缠,拼凑成了八月长安的一个平静夜晚。
窗外月华弹指过,檐下花影坐前移,流云几过,天明将至。
——
第二日,李观棋入了公主府,做了公主府的邑司小吏。
公主府的人都认得他,知道这位公子曾被宋姑娘养在公主府内,没想到一转头,竟然换了个身份回来,成了邑司小吏,叫人略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