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悦撇嘴,眉压眼略带不满地看虞恺:“二哥,你怎么对他有这么大的意见呀。”
虞恺指着她,一脸“果不其然”的表情,环视其他三人:“看看,这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虞悦沉静道:“我们已经商量过了,现在大朔天灾不断,百姓啼饥号寒,民不聊生,不是推翻陛下的好时候。政权更迭,朝野上下无心灾情,受苦的还是百姓。待到灾情缓解,他还没有被立为太子,并架空陛下的话,他在冀州的势力就会一路攻入京城,逼宫。”
这是梁璟冷静下来,趁着所有人都在搬院子,在书房里与她说的。
那时她才知道,原来冀州刺史是他的人,且在冀州、兖州秘密培养的私兵已达十万,作为夺嫡失败的退路。
虞悦此话一出,膳厅内一片寂静,四人茫然地眨眨眼。没想到瑞王殿下不仅心系百姓,还扮猪吃老虎,隐忍多年,最终要为了她提前拿出底牌,冒着被天下人诟病的风险行逼宫之举。
为她能做到这份上,着实让虞家对瑞王殿下另眼相看几分。
虞恺脸色几经变换,最终别扭道:“如果他真这样说的话,我就勉强认下他这个妹夫。”
虞悦朝他轻轻皱了皱鼻子。
虞家三个孩子中,虞忱的性格沉静温和,像王清和。而虞悦和虞恺的性格极为相似,都是随了虞峥,大大咧咧,跳脱鲜活。所以相比于早早肩负使命的虞家长子虞忱,二人从更加无忧无虑,从小打闹到大。
虞悦知道虞恺是关心爱护她,是一种每天都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妹妹,突然被别人抢走了的心情,加之他本身就是个毒舌的家伙,才不会和他计较呢。
“好了好了,锅都开了,快煮东西吧。”王清和端起一盘切得薄薄的粉红色肉片,招呼大家一起往翻滚沸汤的铜锅中下菜。
蒸腾的雾气笼罩在膳厅上方,氤氲着一家人吵吵嚷嚷的热闹氛围。
用过午膳,虞悦凑到悠闲品茶的虞峥身边:“对了,爹,前几天阿晏给我送了些特级碧涧,我回去就让人给你拿些送来。”
虞峥扬扬眉:“广济也给我送了,这茶本就极其稀少,你自己留着喝吧。”
碧涧全称碧涧明月茶,峡州所产,内质香高持久,滋味鲜爽回甘,是虞悦最爱喝的茶。其产量不高,分为特级、一级、二级,特级的就更少了,甚至比贡茶蒙顶山茶的产量还要少,有钱都买不到。从前只能得几两,都舍不得喝,今年不知晏广济从哪搞到了二十两,送到了瑞王府十两。
看虞悦眼珠子滴溜溜转的样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虞峥道:“有话直说,大大方方,敞敞亮亮的。”
“嘿嘿,爹,”虞悦笑得一脸谄媚,“你库里那几张墨狐皮能给我吗?”
她记得她爹库里有几张上好墨狐皮,是他亲自猎回来的。因为他已经有一件狐皮大氅,所以珍藏了好几年都没决定好做成什么样的衣裳。
想到今年天气异常寒冷,也确实该做件厚实大氅,虞峥虽然有些不舍,但是女儿想要,还是痛快地忍痛割爱了:“拿去拿去。”
“谢谢爹!”虞悦高兴地提起茶壶,狗腿地给虞峥添满了茶。
“爹偏心!我要都不给!”虞恺叫嚷起来,他也馋那几张皮子很久了。
“我偏心?你上次从我库里拿走两块儿碧玉我说什么了?”虞峥斜睨虞恺一眼。
才想起有这茬儿的虞恺悻悻闭嘴。
虞悦环顾一圈屋子,发现王清和出去许久都未曾回来,于是问虞峥:“娘去哪了?”
虞峥:“京城内涌入了许多河南道的灾民,我们采购了粮食,筹备人手准备过几天去施粥。”
虽然宣文帝缴了定国公府半数家产,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况且王家的铺子只肖几年便能再赚回来。
虞家倒不是缺那一点钱,只是有些不爽罢了。
气宣文帝归气宣文帝,百姓受苦,他们不能袖手旁观,如同往年边关打仗时那般,囤粮发放给百姓,遂变卖了些值钱物件换粮食去救济百姓。
这倒启发了虞悦,这是个搏得民心的大好机会,瑞王府也应该在城中搭粥棚,救济百姓还能顺便造势,让许多处在观望阶段的大臣,偏向立梁璟这个一心为民的皇子为太子。
想到这,她待下人取来墨狐皮,就风风火火从定国公府后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