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愣住,打量着沈沧溟,道:
“敢问,为什么是他呢?”
沈沧溟随手一震,横刀上的脏血洒落在地上,冷硬的男人转身,背影高大,他单手握着横刀,刀锋抵着刀鞘,缓缓入刀,眼前却恍惚想到了年少的时候。
在边军里,老兵们会偷偷先把蛮子的阵地清一遍,然后让新兵去,去之前要故意说得很可怕,让他们之前害怕得要死,让他们最后害怕得烦了,踏过恐惧,在战斗的时候,拼尽全力。
然后再欢庆自己的胜利。
年少时候的第一次胜利,会永远激励着他们,即便是在穷途末路的时候,仍有最后一股火,那是最初胜利的意义,也是战友们代代传递的火焰。
嘿,小子,做得不错嘛!
压力的逼迫,实战的惊险,以及,必要的胜利。
刀锋入鞘,刀柄撞击发出的脆响混合着刀锋的余音。
“因为他还年少。”
他没有说出这句话,只是在心里面想着。
“少年郎,就应该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他不能输。”
“至少,不能是这一次输。”
周衍苏醒的时候,阳光落在少年的眼角,懒洋洋的,他猛地翻身坐起,看到沈沧溟靠坐着旁边的树睡着,怀中抱着那柄横刀,呼吸平缓。
周衍小心翼翼起来,去洗了把脸,然后做了一碗粥。
沈沧溟醒来的时候,听到了刀锋破空的声音,看过去,周衍正在练刀,一丝不苟,刀锋破空的声音已经变得有自己的节奏。
少年腰间挂着那一根琴弦,当做了个挂件,在风里面,伴随着周衍的刀鸣声,发出高低错落的琴音。
沈沧溟看着那一碗粥,看到黑马在吃豆饼。
他按着刀,后仰着头,靠着那树干,即便是这样的飘零之身,却莫名地有一种安心的感觉,他放下刀,端起来温暖的肉粥,慢慢啜饮着,想着。
真是,奢侈啊……
沈沧溟声音沉肃,道:“准备上,我不会出手。”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
“成败,都是自己。”
周衍用力点头,他踏上了双翠峰的山寨,寨子的贼匪们睡了一觉,还不知道自己的底牌们被全端了的事情,见一少年过来,只觉得又来了好货,一个个的呼喊着,冲上前去。
周衍呼出一口气,握住了刀。
刀锋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