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晴然听到这话眸光一暗,她农村出身,知道菜贱伤农,有时候看起来的大丰收,往往意味着滞销。
农民选择今年种什么菜时,更多的是参照去年的经验,去年什么好卖今年就种什么,这种方式往往会造成扎堆种某一种蔬菜,然后那种蔬菜价钱暴跌。
大蒜前几年因为非典,据传它有抗病毒性,能预防各种疾病,再加上不法商家屯货炒作,以至于有一段时间蒜价贵到离谱。
那一年种蒜的农民是赚了不少,后遗症是这几年大蒜的种植面积居高不下。
去年蒜价就已经降到正常售价了,今年种的人更多,供给量远大于市场需求,以至于蒜价一跌再跌。
刘冬林猫在桌子底下大气都不敢出,就盼着钱建国赶紧走,不想桌下积了不少灰,他刚才过来的时候动静太大,灰都落了下来,直往他鼻子里钻,他一个没控制住,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钱建国立即拎着刀往里走,阮晴然见保安还没有过来,旁边倒是有几个看热闹的职员,却因为钱建国手里有刀,没人敢过来。
她一看这架势怕是要出人命,嘴里劝着:“大叔,冷静,有话好好说!”整个人却朝钱建国扑了过去,把他扑倒时,立即用军训时学到的擒拿手扣着他的手腕,用力一掰,他痛呼一声,菜刀掉在地上。
保安匆忙赶了过来,把菜刀踢到一边,把钱建国的手到扭到身后。
钱建国一边挣扎一边骂骂咧咧,办公室里围了一堆人,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
刘冬林也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种大蒜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我也不是神仙,我哪知道今年大蒜的价钱会这么低。”
钱建国红着眼睛:“我们家大半年的心血都在大蒜上,你一句抱歉就能揭过去了?我家囡囡等着把大蒜卖了上大学,现在大蒜卖不出去,她拿什么交学费!”
刘冬林心里愧疚,避开他的眼神,低下了头。
钱秀丽拨开人群冲了进来,抱着钱建国放声大哭:“爸,蒜卖不出去没钱交学费,我可以去勤工俭学,还可以向学校申请助学贷款,可是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让我和妈怎么活?”
因为她这句话,钱建国整个人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被愤怒支配的杀气刹那间就散了,通红的眼里淌出了泪,坐在地上嗷嗷地哭了起来。
看着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哭成这样,研究所里的众人集体默然,有人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钱建国只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这一次拎刀冲进研究所不过是一时气昏了头,冷静下来后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过冲动,有些后怕,真要把人砍伤了,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他一想起那些将烂在地头的大蒜,又悲从中来,狠狠地瞪了刘冬林一眼。
保安要扭他去派出所,刘冬林制止道:“算了,算了,说到底我也有错。”
钱建国再次狠狠瞪了他一眼,只是再瞪他也不能把地头的大蒜换成钱,他咬着牙问:“你一句有错就能全揭过去吗?”
刘冬林的头低得更厉害了。
所长过来说:“这事是我们的研究所的失误,这件事情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钱建国红着眼睛说:“解决?怎么解决?你们帮我把大蒜按去年的市价卖掉吗?”
所长轻轻叹息了一声,他们是一群研究人员,虽然研究所里种出来的菜也会卖给菜贩子,但是现在大蒜这样的行情,他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他对围在四周的研究所职工说:“大蒜每家都要吃,大家每人买一点吧,是放着慢慢吃,还是腌糖蒜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