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康熙瞬间沉了脸,“孙天阙,你敢抗旨?”
孙天阙傲然一笑:“臣乃叛将之后,无德无能,不敢攀附郡主,还请皇上成全!”
明明是自贬之言,他却说的傲骨铮铮。
十几年前,也是在这个地方,他畏于皇权,也感念丹卿的恩德,弯下了脊梁,从此便成了爱新觉罗家的奴才,再无半点汉人风骨。
但做她的奴才,他认,哪怕是受再多的苦楚,哪怕是将这条命都给她,他也心甘情愿。
可要他再去做别人的奴才,为了攀附权贵,为了官爵兵权,永远卑躬屈膝,哪怕是为了活命,他也绝不愿意!
当年他自己弯下的脊梁,今日他也能自己再挺起来,她既然打定了主意不要他了,那从今以后,他就只是他自己。
他身上留着孔家死战不降的血脉,哪怕是皇上,也不能再逼迫他屈服!
康熙还没被哪个小辈如此顶撞过,气得点头:“好好好,你想学前明士大夫,朕成全你,来人,传杖!”
廷杖始于明代,本为酷刑,但因被打之人多为直言相谏的忠臣,不但不是耻辱反而还是忠烈的象征,能得天下人传颂,故而后来有许多士大夫为了名声故意顶撞天子,只为求得廷杖。
康熙以此为喻,便是再骂孙天阙沽名钓誉,不知好歹。
侍卫们当真去抬了长凳刑杖来,那碗口粗的棍子看着就吓人,丹卿焦急的用眼神暗示孙天阙先应下来再说,不要吃眼前亏,可孙天阙却是毫不畏惧道:
“臣,谢皇恩!”
说罢,他自己勉强支撑起来,因为跪的太久腿脚麻木,步履十分艰难,却又分外坚定。
也不用侍卫们过来拿人,他自己就往那长凳上一趴,只等着棍棒加身。
“打。”
康熙冷声道。
侍卫们得令立时便动手,木棍重重落在孙天阙的身上,可他却死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汗阿玛!”
丹卿终是见不得这个,立刻就要跪下求情,却被康熙一把抓住,不许她跪。
“丹卿,漠北还是孙天阙,你只能选一个,”
康熙不容置疑道,“选他,朕自会饶恕他刚刚的不敬,与你的承诺依旧不变,选漠北,那你就不准求情,看着他受了刑,从此以后,与他再无半点瓜葛!”
侍卫们停了手,等着下一步的命令,就连本有心赴死的孙天阙,都再一次生出一丝期待,抬头看向丹卿,希望她能选他。
然而丹卿却闭上了眼睛,只是泪水控制不出的往下流。
她此刻只觉得心痛如绞,可却又更加认清了,如果她妥协了,那今后这样的场景就会是常态。
一旦她松了口,那今后所有人都可以用他来威胁她,而她只能一步步后退,一直到退无可退,与他一起粉身碎骨。
所以,她不会妥协,也不能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