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松目瞪口呆瞧着,不敢上前拦。
“你们这些杀才。发下来的谕令分明是,‘非急要事禁出入’。到你们嘴里,怎么就成‘有事无事都严禁出入’了?”
大长公主隔一道马车帘子道:“本宫身为皇亲,哪会故意违令?赶在中秋,去城外名刹白塔寺上香,为国运祈福,为天子祈福。早晨专程入宫,知会过圣上了。——圣上手谕在此。”
车里扔出一本绢书。
不等手谕落地,常青松赶紧抓在手里,细细查实无误,钟将军鼻青脸肿地开城门。
大长公主的鎏金宝盖香车率先出城门。护卫、随邑,侍女,众多车驾马匹跟随前后。
更多的黑篷大车跟随在仪仗车后。
常青松震惊问询:“大长公主殿下的车队,怎会如此之多啊。”
堆得满满当当的米桶,肉桶,不见头尾,到底装了多少辆大车?
辰大管事跟随车队末尾压阵,闻声笑道:“去城外名寺祈福上天,求得是国运。供奉物哪能少?”
钟将军、常青松都不敢接话议论“国运”,呐呐道:“说得极是。”
钟将军被打得鼻青脸肿,形象难以见人,早早奔回城楼去。常青松独自留在城门下,心里默数车辆:四十八,四十九……哎?
他忽地一个激灵,留意到这不寻常的第四十九辆车。赶车那汉子眼熟,居然是谢家的耿老虎?!
常青松急忙定睛回望,谢琅果然已经不在街边。
谢家的车,如何混进的大长公主府车队?!
他再急看车队最末尾的第五十辆车,车里影影绰绰露出的少女身影……谢家六娘,谢明裳?
秋风吹过长街,掀起半片车窗帘子,露出谢明裳两只乌黑的眼睛。黑底金绣的八个大字在常青松面前一晃。
【羊羔跪乳,中秋思亲】
常青松咬牙。去他娘的,夜香车都能放出去,谢家人给谢帅送中秋饭食,如何不能放出去!
他背身挥挥手,示意谢家两辆车跟在后头,趁无人计较,赶紧出城!
浩浩荡荡五十余辆车的车马长队,出城便加速疾行,一口气驶出五里地才停在官道边。
谢明裳下车,快步赶来大长公主的车驾前,深深福身道谢。
大长公主撩起半扇窗帘,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睨她:“你这小丫头,敢拿我做出城幌子,胆子也是极大了。”
谢明裳唰唰地写:【殿下大恩不敢忘】
白纸黑字落在大长公主眼里,倒引来她一声轻叹:
“哪来的大恩?今日出城,举手之劳罢了。本宫也是自己图个安心。”
将士凯旋归来,疲惫饥饿,未曾受赏。人被挡在城门外头,犒军酒肉被挡在城内……今夜又正好赶上中秋。
仰头见明月,低头发牢骚。
大长公主幽幽地叹息:
“本宫怕,军营今夜哗变哪。”
谢明裳心里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