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道:“总有人要回家的。”
周衍看着她,问道:
“剩下一个人,这样子回去的,还是家吗?”
女人的神色凝固。
空气中的氛围一下就变得压抑安静起来了。
安静了好一会儿,女人就像是秋雨里面的落叶,脸上的神色有些凄凉,问:“往前走,就一定能走到家的,郎君是个好人,可是不回家,我们还能回头吗?郎君。”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周衍觉得这里的氛围很压抑,他思考着局势,想着怎么逃出去,忽然,那个看着笼子的看守过来了,叫喊着让女人出去。
女人跌跌撞撞站起来,路过周衍的时候,低下头说:
“我们都吃了那一碗菜肉粥。”
“所以,郎君,只这块白布,还算干净。”
她道:“她真的还很干净,郎君,不要嫌弃这一块布。”
周衍忽然觉得胳膊上的白布有些扎刺地痛。
女人被看守带走了。
周衍头靠着笼子。
她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哭了吗?
还是其实一直在哭。
只是没有眼泪了。
周衍不知道。
那大着肚子的瘦子转过来,嘀咕道:
“这世道怪了,还能见到自己卖自己的,也就是赵爷喜欢看乐子,要我说,卖了杀了就是,还给她钱让她先回去送。”
“还说什么公平,讲究。”
“我呸!觉得自己有点功力,还讲究起来了,奶奶的个腿儿的,不就是个卖肉的?!神气什么?”
他嘀咕着,端着一碗黑汤过来,盯着周衍,恶狠狠咽了两口口水,骂了两句真香,揪住周衍衣领子扯过来,硬灌下这一碗黑药汤,瞅着周衍趴在那儿咳嗽,得意洋洋道:
“不怕叫你知道,这三天里,你什么都不能吃,只能喝这泻药汤,得把你这肠子里的脏东西给排干净。”
“不然,让坊主和织娘姑奶奶吃了脏东西,咱们也得下油锅炸一炸。”
说完看着周衍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抹了把口水:“好眼睛,真想要穿在竹签上,拿着糖水一裹,啧啧啧,好食,好味!”
周衍手撑着地面,低头咳嗽,狼狈,但是眼底清明。
“力气没那么大……”
回忆刚刚挣扎,灌药时候这汉子的力度。
比起普通人大不少,但是,没有到屠夫那种级别。
那汉子出去了,周衍拉开上衣的拉链,拿出止泻药,不管对不对症,先仰脖,硬生生干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