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什梅尔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沉默地收回目光,走快几步,来到已经快走到护士站咨询台前的桑迟旁边,静立不语。
桑迟想起昨夜见到的蜘蛛女,后知后觉护士站可能会有更多奇形怪状的同事,不免生出恐惧心。
小美人垂下头,鸦色的眼睫敛住她自己的视线,脚步逐渐变得迟疑,几乎是龟速挪动步子靠近。
为了避免长至腰际的银发妨碍行动,她出门前在伊什梅尔的帮助下编出了两条垂在胸前的麻花辫,一垂头,奶白色后颈处小小的漂亮颈窝就暴露出来。
看起来刚好可以摁下拇指的一个指节。
紧跟在她身后的赫尔曼喉结轻轻滑动一下,到底禁不住诱惑。
“白天没什么好怕的,遇到的人不管是不是人,至少都有比较正常的模样,别怕。”
赫尔曼用一本正经的口吻说话消解她的不安,手掌仿佛是出于安慰目的覆上她的后颈,指腹无意般揉了揉她的颈窝。
热度漫开在桑迟白皙的肌肤,融化成一片樱花色。
桑迟有点不适应地缩了缩肩,却没发觉他的别有用心,因而没有拒绝。
在赫尔曼的鼓励下,她生出几分勇气,吸了口气,看向坐在咨询台后的几名护士。
果然,看起来都是正常模样。
她们穿着和她同样制式却很新的护士裙,面容虽然说不上有多好看,但总归五官都在该在的位置,没有多也没有少,都面带微笑地友好看着她。
然而并不完全正常。
她们微笑得太标准化了,连唇角扬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样,只在桑迟回望到一人身上时,会出现唇角更往耳根扯的情况。
投注来的眼神也过于专注。
明明和桑迟一起来的还有赫尔曼、阿德里安和伊什梅尔,她们却都是直勾勾看桑迟,没有任何一个分去目光给其他人。
甚至为了避免余光扫到他们,护士们的两颗眼珠子向内挤,几乎成了斗鸡眼。
被她们紧盯住的小美人打了个寒颤,勇气如同泡沫般消失,小声地说:“她们……她们好像有点不对。”
她只是觉得怪,真要她说怪在哪儿就说不出来了。
“嗯?”赫尔曼仅是发出一个单音节的疑问词,明明桑迟没听出半点意义,护士们却反应极大。
刚刚没有人愿意当出头鸟招呼她,可现在像是忽然被上好发条的八音盒,争抢着说类似“你就是今天要一起上班的同事吗”,“新同事有什么问题尽管提”的废话。
她们的表情在恐惧作用下变得不一样了,争先恐后的话语混乱地搅和在一起,很难听明白她们每人各自在说什么。
不过还好没有异口同声,否则更瘆人。
桑迟努力开动不算灵光的小脑袋想护士们怪在哪里,记起上次她遇到不同人表情一致的情况还是在菌主的纯白之国,见到的那批邪信徒。
不会护士们也都是菌主的眷属吧?
桑迟的目光飘向阿德里安。
看清阿德里安穿的一身白衣其实是医生的白大褂,她神情一顿。
昨晚伊什梅尔曾经和她说过的话浮现脑海。
伊什梅尔说,他和护士们的异状都是医生导致的,阿德里安就是医生,果然是他对护士们做了什么吧。
阿德里安拥有昨夜的记忆,猜到她该是回想起伊什梅尔那句挑唆的谎言才有惊疑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