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止休摊开手中的外套,因为刚刚给路炀擦过头发的缘故,衣服内侧尚还是濡湿的。
此刻经过一路寒风的洗礼,非但没干透,反而摸着跟直接触冰没什么差别。
然而贺止休却像浑然不觉般迎风套上,接着从兜中掏出手机,点开叫车软件,边往里敲字,边说:
“也不知道这个点宿舍还能不能进去,先试试吧,搞不好蹭蹭学霸光环,说不定有点优待……”
“没用,这个点宿管都锁门睡下了。”
路炀忽地打断道。
贺止休一顿,下意识看了眼右上角的时间——凌晨一点整。
这个时间,即便路上再空旷,等回到寝室也少说将近两点。
别说宿管锁门睡下了,怕是连夜间巡逻的保安都已经打起了呼噜。
“那怎么办?”
贺止休不由蹙起眉峰,“明天还有期中,不能这么熬,实在不行还是继续上去等老师。”
路炀终于抬眸瞟了他一眼:“你还在乎期中考?”
“我还好,但你不一样。你妈不是给你下了死令,必须要考得比上次更好么,”贺止休顿了下,仿佛突然想起路炀并没有亲口跟自己说过这事儿,自己不应该知道才对。
于是他又捎带歉意地冲路炀笑了下:“抱歉,是我问的宋达,他才告诉我了。”
他顿了顿,又说:“你要是介意,我以后就不问了。”
路炀没有说话,大堂灯光落在他背后,影子在他身前拉出很长一条。
少年眼错不眨地望着远方夜色,过去很久很久,直至贺止休要再开口时,他才终于哑声道:“回家吧。”
贺止休一愣:“回哪儿?”
“我家,”
路炀摸出手机按下确认键,大步跨下了台阶。
贺止休想过在医院凑合一夜,也想过要是打不到车,干脆来个夜游,直接一路从医院走回学校。
反正他不在意明天的期中,也无所谓后果如何。
但千想万想,唯独没想过最后会坐着车去到了路炀的家里。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在一处老旧的小区门前停下,车控上方的时间已然走至夜色最深处。
贺止休没来得及多言半句,另一端的路炀已然刷完二维码,推门下了车。
这片小区显而易见有些年头了,大门的老旧松垮是昏暗光线也无法遮挡的;
守门的保安是个小老头,路炀刷着指纹推开门时,小老头半梦半醒地睁开眼,只眯着眼缝瞅了一眼来人,仿佛是在确定走的正门而非偷翻的墙,便又打着呼噜沉沉睡去。
小区内里光线昏暗,两侧路灯明一盏暗一盏,还明的不清晰,暗的很彻底。
不过路炀明显早就习以为常,连个顿都没打地长驱直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