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明月楼上有个姑娘,在那站半天了,看样子像是要跳楼。”
轰地,浑身的血液直冲脑顶,有那么一刹那沈祎眼前发黑,脑子里一片空白。
缓过来后,他立即往明月楼跑。
明月楼是京城最高的一座楼,乃前朝设计的鼓楼,本朝后来改成了塔楼,专供赏灯之用,平日即便不是逢年过节也会燃着灯供夜间行人观赏。
塔楼高且宏伟,塔尖直指苍穹,站在楼顶可俯瞰整个京城夜色。
此时此刻,最顶层的栏杆旁站着个紫衣女子。她仰头靠着栏杆,像是在看屋檐下的灯笼,又像是在望着天上。
沈祎跑到楼下时,见着这一幕心惊肉跳。
“乌静!”他大喊。
可风太大,楼太高,栏杆旁的女子根本没听到。她继续昂着脑袋,几乎半边身子探出栏杆外。
人群发出唏嘘声,所有人都担心她会就这么掉下去。塔楼西面便是潍河,若这般落入河中必死无疑。
沈祎挤开人群慌慌张张跑进明月楼,上楼梯时几度踩着自己的袍角而摔倒,连官帽掉落也不曾察觉。分明只是几层楼梯,却漫长得仿佛用尽力气跑完了一生。
终于到达楼顶时,却听见一阵歌声清浅地传来:
“格桑花,格桑花哟,我的郎君翻山过岭,我看见了他。。。。。。”
“我摘下一朵戴在头上,格桑花,格桑花哟,我的郎君回来了。。。。。。”
这是鲁国的歌谣,沈祎此前曾听乌静公主喝醉唱过。他轻手轻脚走过去,生怕吓着她坠下去。
然而才将将到近前,乌静像是知道他来了似的,转头看过来。
她停了歌声,扬起笑:“沈祎,你来啦!”
“乌静,你在做什么?”沈祎见她此时已经坐在了栏杆上,面色大骇。
“我在赏灯啊。”乌静说:“京城花灯许久没看了,其实。。。。。。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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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到底是什么让她觉得京城的花灯好看的?
乌静愣愣地扫了眼楼下的灯火,视线在人群中穿梭一遍,又回到沈祎那张英俊的脸上。恍然明白,原来不是京城的灯好看,是京城的人入了心。
“乌静,”沈祎头一回因惶恐而忍不住颤抖,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你先下来,你要看灯我陪你一起看好吗?我们先回家。”
乌静突然扁嘴难过:“回不去了。”
“我已经回不去了!”她低落地摇头。
“乌静。。。。。。。”沈祎眼睛发红:“没关系,我陪你好不好?你先下来,别坐在那。我们一起回安州老家,以后我们在那生活好不好?”
“我才不要!”乌静继续摇头:“我不喜欢陌生的地方,其实我也不喜欢京城。。。。。。”
她低头,兀自碎碎念:“我刚来的时候整宿整宿睡不着,得抱着带来的枕头才能睡,若是再去别的地方,我不习惯的。”
沈祎的喉咙干涩得像被人塞了把沙子,有什么东西汇聚在胸口那里,涨得闷疼。
“好,我们不去安州,哪都不去。”沈祎艰难地发出声音:“乌静,你下来。。。。。。”
他试图悄悄走过去,却被乌静接下来的动作吓得心跳到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