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曾经有过好感,且不止一次帮助过自己的人,周言肯定要对詹石宇开放特权,况且这案子牵扯到的不只是当事人本身的利益,还关乎那个无辜女孩的未来。
山区农村的小女生,凭自己的努力考入985,这中间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罪,可想而知,如果今后在政审环节因弟弟坐牢的缘故被刷下来,那实在太可惜了,周言这个外人都看不过去。
周言的解释在楼明叙看来多少有些苍白,但他能怎么样呢,与其一门心思认定周言喜欢詹石宇,还不如就相信周言是为了那寒门女孩考虑。
在感情里,常常需要自欺欺人来让自己好受一些。
第二天上午,楼明叙很早就来到律所,搭乘周言的电动车,赶往拘留钱旭初的江天区看守所。
夏季室外温度很高,周遭氧气仿佛被抽走一半,闷得很,楼明叙坐在后面什么都不做都开始冒汗了,他取出包里的防晒喷雾,给自己露在外面的胳膊补上一层,又往周言胳膊上喷了点。
周言说:“我车座下面有冰袖,你要不要戴?”
楼明叙想都不想就拒绝:“丑死了我不要,本来开电动车就很没气势了,再戴上那玩意儿,人警察以为我送外卖的呢。”
周言:“委屈你了大少爷。”
他们开了半小时电驴,终于到看守所了。
钱旭初的长相很符合周言刻板印象里的不良少年,手臂到脖子尽是些不知所谓的文身,龙不像龙,蛇不像蛇,怪异得很,身材干瘪,黑眼圈很重,一脸坑坑洼洼和大红痘痘,像是长期不注意卫生和休息导致的内分泌失调。
听詹石宇说,钱旭初刚开始读大专,周言还以为他是个介于十六岁到十八岁之间未成年,但没想到钱旭初小时候家里太穷,导致上学时间比普通小孩儿要晚两年,在犯罪时,已经年满十八周岁,不具备从轻或者减轻处罚的条件。
钱旭初对于自己要不要坐牢这件事表现得很无所谓,回答周言的提问也是吊儿郎当,脊梁骨像被人抽走了一样,怎么坐都坐不直。
钱旭初坚决不承认自己在酒吧动手打人,他顶着一张委屈万分的脸,一口沙哑的声线说:“都是他们打我,我没有动手,警察乱抓人。”
楼明叙看他也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疑惑地转向周言,想看看周言对此是什么态度。
周言的反应则和楼明叙截然相反,他板着脸,十分严肃地警告钱旭初:“警方没那么无聊,不会胡乱冤枉你,如果你在我这儿都不说实话,那谁也救不了你。你现在觉得进去蹲三年无所谓,那三年之后呢,你还想不想找工作?你还要不要吃饭了?你以为你那帮所谓的兄弟三年后还会认得你吗?如果他们真的有情有义,那就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人现在蹲在里面了。”
钱旭初不讲话,周言也不惯着他,起身就走,楼明叙也只好茫然地跟了出去。
周言到负责此案的警方那边调取了当晚在酒吧内的监控视频。
可以清楚地看到,酒吧内两拨人因一点口角开始推推搡搡,第一个动手的人正是钱旭初,只见他抄起吧台旁边的高脚凳向对面的人砸去,对方用手挡了一下,瞬间疼得倒在地上。
钱旭初又继续往对方身上砸去,期间有几个男的也朝那人腿上胳膊上踢了几脚。
医疗机构那边的鉴定结果写得也是明明白白,受害人身上多处骨折和脑震荡,全都源于钱旭初的暴力伤害,其他几位踢到的部位是皮外伤和一点淤青。
“嚯,比我当年还猛啊。”
楼明叙看完视频,啧啧两声,紧接着又夸周言慧眼如炬,“你咋一下就看出这家伙在撒谎?我当时以为他真被冤枉的呢,那眼神可怜巴巴的。”
“这么拙劣的演技也能上当?是不是太好骗了点。都进看守所了,能有几个是无辜的?”
楼明叙说:“我看他年纪小嘛。”
周言:“年纪小的才最爱逞强,完全不把法律当回事。”
楼明叙怀疑周言在点自己,小声说:“下回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