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身后响起脚步声。
程桑榆没有回头,“不用帮忙,你坐着休息吧。”
郁野当然不会听话。他这个人,真诚又偶尔狡黠,冷淡又时而幽默,不争却偏偏执拗。
他走到她面前,自发地从她手里接过了被套的另一端,两只角抓在手里,退后几步。
程桑榆只好抓着这两只角,把被套抖了几下。
郁野走回来,被套对折,虎口夹住了两角,四指张开。
这是一个让她把她手里的,递给他的动作。
程桑榆略有犹豫的时候,郁野又上前一步,直接从她手里抓过被套角。
这一瞬凑近到只余半步的距离,郁野低头,目光落在她苍白而优雅的脸上,停顿一瞬就难掩慌乱地挪开了。
她身上有一股很浅的香气,和手上拿着的潮湿被套的香气类似,但还要多一些内容。
他屏住呼吸,并不敢去细究具体是什么内容。
后退,抬起手臂,仰头把被套套上衣架。
晾衣杆对程桑榆和康蕙兰都有些高,平常必须借助撑衣杆。
而郁野手一举就够到了。
程桑榆心想,必须让斯言坚持每天喝牛奶,个子高真是方便,晾取衣服都更节省时间。
被套晾完,床单如法炮制。
程桑榆伸臂,把那上面明显褶皱的部分拍了拍,低声说:“谢谢。”
郁野“嗯”了一声,没有立即折返回去,两臂撑在围栏上,往外望去。
这时节树叶还没变黄,但已经失去了盛夏那样绿到发黑的深沉,阳光所照,一切都是透明的浅金色。
他小时候就住在这样类似的小区里,或许房子的面积比这还要小一些,但对他而言,已经是足够大的一个王国了。
但大人们似乎不会觉得知足。
永远追求更大的房子,更好的车,更“理想”的爱人。
“在看什么?”
程桑榆见郁野站在那儿半晌没动。
“嗯……觉得这里很好。”
“哪里?小区吗?”
“都很好。”
“那我们跟你换个地方住好吧。”
“好。”
“……”
郁野转过头看她,微笑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