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在每天黎明将起时,盛吟又开始清醒。每天的白日,盛吟又扬起脸地对他笑,像明媚的暖暖的玫瑰。
在关于她爸爸的事情上有回避症状,情感的麻痹,让她拒绝交谈。
如果在心理学上,这应该叫创伤后应激障碍,在面对的时候,很可能还会伴随着闯入性症状。
但不应该心理学上任何的名词术语去形容盛吟,她不是病人,她只是现在情绪不好而已。
沈敛止在第八所的时候,见到过很多因为各种缘故而被自己情绪彻底压垮的人。
很多医生其实看了太多生命的来来去去,内科外科妇产或者是儿科,他们的死亡都是可以想象的,这些科室在面对生死的时候都可能已经觉得是再疏松平常不过。
这些知道生命已经到尽头的病人家属或者病人本身,面临时的情绪就像溃堤一般的外泄,他们痛苦绝望地接受自己的死亡通告。
但是心理科的不一样,他们的情绪和精神状况让他们选择了不一样的倾泻和述说,甚至绝大部分可能,他们完全不想对任何人进行述说。
他们处于一种大家无法共情,不被理解,被抛弃的艰难处境。而这也让他们在面对的时候更难坦然。
她已经很勇敢了。
沈敛止放下手里一直拿着的,却没在看的书。
他走过去,坐在盛吟同侧,和她望着同一个角度下的同一个金红太阳。
他握着她的手。
她的手柔柔软软,指尖微红,犹如染满桃花的丹樱。
沈敛止点点头,“是有点,但是也不太像。它比<燃烧的六月>更有价值。鲜活的生命力是任何东西都没办法比拟的。”
“画作都可以估价,但是真正无价的更有价。”
“不过我们盛老师有什么价是估不出来的。”沈敛止伸手拿过那杯温水递到盛吟嘴边给她。
看着盛吟终于喝了两小口,眼光还直盯盯地看着自己,沈敛止才缓慢地接着往下说,“当时你转账给我算那个油费,那个停车费,还有房费,不都是算得挺准挺精细的。”
记忆伴随着温水站上心窝肺。
油费是盛吟刚回来的那天,大雪,在机场,盛吟假装不认识沈敛止,坐了他的车后想结给沈敛止的那个油费。
停车费是之前盛吟因为车技不佳车卡在小区楼下的那次,沈敛止帮她把车开了回去。房费是盛吟第一晚借宿的时候,想和他撇清关系所以又转了房费过去。
都几个月前的事了,沈敛止现在突然提起来。
死去的尴尬回忆一下子涌上心头,想起自己转的那个几百块,再想想人家沈敛止这财力,这什么估价,说起来比较像在嘲讽沈敛止。
盛吟有些讪讪,小声嘀咕,“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那么斤斤计较还记得那么清楚。”
沈敛止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他记性就是那样好。
盛吟讪讪地想找回场子,“机场那次,大半夜的,我还提前下车了。”
要不是刚好遇到那个好心的师父,她那天不还得在那被冷风吹傻了。
“都怪你。”盛吟开始强词夺理。
“是是是,那为了怪我,你现在是不是还要和我结下这几个月的房费。”沈敛止点头。
听了这句话,盛吟不由笑了起来。
转过头,她看到沈敛止格外认真的脸,“当时看着你向我伸过来的手,很怕我自己握上了之后,我会抓着死不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