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来不及了……
“教主?”身旁下属拿来药箱想给他包扎身上的伤口,郁长烬神思恍惚地走了几步,忽然一个踉跄跌在了地面上,手中的盒子被他好好护着,连一点儿颠簸都未曾有,郁长烬拒绝了那些药,只摆摆手往一边去了:“把药散下去,还活着的带到附近风华楼去医治,一切用药……你与伊楼主说,我回头给她。”
“已经没气息的就地安葬吧。”
郁长烬扶着墙壁走到角落里,他低下头来喘着气,只觉得身上伤口又崩裂了许多,染得他整个身体都是僵硬麻木的……来不及了,沈缘一定会走的。
他那么乖,那么听话……
说是二十五天就是二十五天,多等一时片刻也不能的,是他晚了,是他晚了啊。
郁长烬摸着自己胸口处那个字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刚想坐下去歇片刻后上路,却忽地触碰到了自己腕间那只柳枝编成的枝环,这只很潦草的柳环,是沈缘临走时跑过来送给他的……是舍不得,是思念。
沈缘会思念他。
“沈缘!”
郁长烬不知从哪来了气力,他登时站起身来,与近身下属吩咐了一通要事,没再理会这里血腥遍布,便猛地翻身上马拉紧缰绳纵飞而去,马蹄踏过泥泞污水,徒留下一圈圈模糊涟漪。
来得及,来得及。
沈缘还要靠这株草救命呢,他快马加鞭赶回去,大约只要三两天,一定还来得及!沈缘最讨厌别人欺骗他,他曾经骗了少年那么多回,次次叫他生气恼怒,把他的心戳烂揉碎了也不解恨,这次怎么能够再次食言?!
“教主最爱你,”郁长烬在心底暗暗道:“从那以后我再也不食言,等我吧……一定要好好地等我。”
一双新春燕自南飞来,沈缘眯起眼睛看着暖乎乎的太阳,趁叶莺不注意把外衫解了下来到殿外的柳树底下去蹲着看那些搬家的小虫子,这些日子叶莺给他读了许多书,有一些关乎爱恨情仇的,他依旧没怎么懂,可有一些是关于动物习性,亦或者江湖中叫人听得直乐的趣事,他倒是觉得有意思。
“哎呀——!”
叶莺忽然惊叫一声,手中的盘子瞬间脱手跌了下去,她不可置信地收起衣裙往前方走了两步,看着不远处那个浑身血迹翻身下马的人怔愣半晌,叫道:“教主!”
沈缘未曾反应过来,还用树枝故意戳着泥土里那些圆乎乎的胖虫子,看它们仰面四脚朝天股涌着,眉目间便染上几分欢喜,连头发丝儿都愉悦地翘了起来:“莺莺你看……”
这句话未说完,一双手臂忽地从他背后紧紧拥住,沈缘没嗅出来人的气息,右手一翻便使了内力打在了这人肩膀上想要挣脱,却又被抱得更紧,只听背后一道闷哼,沈缘回过头,翠眸缓缓睁大了:“教主。”
郁长烬道:“我赶回来了。”
“缘缘还在等我吗?”
沈缘捏着树枝愣住,太长远的分离叫他对眼前的郁长烬有些许陌生,倒不至于认不出来,只是他满身血腥,连原来让人安心的沉厚檀香气都掩盖住了,沈缘半晌都未曾说话,一直到他被抱着进到殿内才缓缓的回过神来。
“教主……”
郁长烬记挂着沈缘身上说不定哪日就会打破平衡点毒素,只轻轻地番“哎”了一声作为回答,动作上却干脆利落地将盒子打开,露出其中藏着的一株草药:“缘缘,你听我说。”
“这药得用内力催化到体内,一会儿要含在你的舌根下面,千万记着不能随便咽了,我为你护法,还有如果……”
“教主!”沈缘像是木偶娃娃忽然被启动了一般,张开手臂便朝着郁长烬扑了过去,像一只长久没见过主人因此记恨得张牙舞爪的大猫,侧头在郁长烬的脖子上啃了一口。
郁长烬脱了被血浸透的衣裳拥抱住他,伸手摸着少年柔软的头发,掂着怀里的人只觉得他重了些许……可能是胖了吧,叶莺喂什么东西都胖,她养的那些鸭子大鹅,就算最初骨瘦如柴,也能养成肥嘟嘟的样子。
可爱极了。
沈缘张开嘴,乖乖地叫郁长烬把药草截开塞到他舌根底下,郁长烬依旧不放心地嘱咐他千万不能真的咽下去,又一边去擦了手莱给沈缘做护法,这南疆族至宝的药性很烈,沈缘身上毒素又杂又乱,其过程少不得要疼得大汗淋漓。
“不怕不怕。”郁长烬拍了拍他。
内力缓缓流出,在沈缘体内横冲直撞,少年仰起头皱眉,之觉得全身的血都被抽了出去,舌根底下的药草带着清苦的味道,让他忍不住想吐出来,却在紧急时刻被郁长烬一把捂住了嘴巴。
“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