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师兄给你摘了。”裴渡俯下身去,单手将少年下巴处系紧的白色带子解开,拿下斗笠来又细心地给他理了头发,白纱略过沈缘鼻尖,只露出少年一张肖似生母的貌美容颜,翠眸里却只有纯真和迷茫。
沈缘仰着脸,问:“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裴渡捏着那顶斗笠没答。
沈缘竟直截了当继续问:“杀卫翎吗?”
“……”
一时间整个室内都寂静了下来。
裴渡没好气地笑了一声,又是无奈又是觉得沈缘可怜可爱,真以为自己练五年武功就能敌得过卫翎了吗?他就是知道沈缘杀不了卫翎,卫翎也不会对他动手,这才想出原本的计划来的,卫翎就算是死……也该死在自己的手上才对。
“蹭——”
沈缘误解了他这声笑,自以为拿捏了裴渡的意思,于是袖口一翻竟将缠在臂间的软剑完全抽出,霎时间如龙似蛇,清影晃晃朝着卫翎直攻而去,软剑与铁骨扇面相击,发出清脆声响。
他动作太快,裴渡没能及时阻拦,未等他上前去把脑子里只剩打打杀杀的小师弟拽回到自己的保护范围,却忽见一道亮光恍过,卫翎那柄扇飞旋着朝他而来,裴渡侧身及时躲过去,却依旧被利刃割去一片衣角:“卫翎!”
卫翎神色冷如冰霜:“混账!你对小缘做了什么?!”
……什么?
裴渡皱眉,眼眸轻轻眯起来细细思索半晌,才发觉卫翎注意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沈缘的脸露出来了,他的衣裳总是穿得乱七八糟,就算是收拾齐整了没过一刻钟也会散开一点儿,因此泄了胸口处点点春光,叫卫翎看见了昨日他在少年躯体间啃下的痕迹。
“我对他做什么,难不成还要你同意?”裴渡一把将几步开外的少年扯回怀中,心中回忆越往深处找寻越是气恼,若非是当初沈缘身陷无涯阁被种下十几种剧毒疼痛无比,他又何至于在少年刚满十八岁嫩得和春芽一样的年纪强行占有他?
沈缘会咬人,咬得他心痛。
裴渡断骨重塑的满身功力倾泻下去,只为减缓他的疼痛,也因此叫身下少年眼眸恍惚地啜泣不止,十指上的血痕干涸,连翠色宝石一样的眼睛都如同痴傻了一般,最后只知道呆呆地盯着他看,哭够了脸上剩下一片乱七八糟的泪痕。
何至于此?
如若卫翎能够拿那个叫锦绣的侍女去换,就能救得了被无涯阁捉走的沈缘,又何至于叫他最心爱的小师弟深陷囹圄,到今日是否能够活命也未可知?
裴渡很难不怪罪他,心里却又清楚锦绣这个人身上的血,怕是小师弟最后一条活路了,现在杀了卫翎,还有谁能够救得了沈缘?
“师父生前有令,命你好好照顾小缘,你却将他拐带到床榻之间……”卫翎压了口怒气,质问道:“该当何罪?”
“你呢?”裴渡问道。
卫翎:“什么?”
裴渡笑道:“他又不懂这些。”
“砰——!”
卫翎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将他狠狠地撞向墙壁,巨大的一声将殿中雕梁都震得发了抖,裴渡面上依旧笑着,却怕卫翎的话唤醒沈缘久远的记忆,连忙对卫翎打了个暂停的手势:“等等。”
“小缘。”
沈缘愣愣地抬起眸:“嗯?”
怎么声音像小猫一样?
裴渡轻声哄道:“你出去玩吧,好不好?别走远了,就在廊下堆雪人也行,师兄有话要和卫家主说,一会儿去接你。”
沈缘不是傻子,他现在已经聪明了。
“师兄和别人说话不叫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