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虫的目标一直都是他,控制住西里安没有作用,先不论一只S极雌虫是否能够轻易被杀死,西里安如今的精神状况显然表明,如果没有他唯一的弟弟在,他一定会寻找机会与虫皇同归于尽,所以自己才是能钳制西里安的唯一工具。
苏希依旧抬着手臂挡在他胸口前方,警惕地注视着周围,以防止有未知的危险忽然出现,闻言他侧头看了眼身旁的小雄虫,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道:“防御机制并不能支撑多久,这些雌虫打起架来一定会波及周围,假如一会儿出现什么紧急情况,就让霍马斯带你先离开这里与剩余的虫会合。”
“西里安长官陷入了攻打皇宫的战役之中,那边或许有些艰难,他将剩余的药剂给了会合点的一只棕色头发的雄虫,您要去找他注射。”
沈缘愣了愣:“你呢?”
“我?”苏希轻挑了下眉:“我要服从命令,维尔拉。西维亚首领生命最后的唯一遗言是守护您,这是我们的使命。”
沈缘看了眼他身前那只雌虫,转而对着苏希肯定道:“你的雌君不会离开的,他的使命也是保护你。”
苏希微怔一下,他看见了自己雌君沉默之下的坚定,就像是曾经被迫在偏远星系中流亡之时,霍马斯拥抱着他奋力斩杀追击的军虫那样:“……霍马斯?”
“……”
“霍马斯!服从命令!”
他只是恍惚了片刻,随及声音提高了些,雄虫的脸上带着愤怒:“能突破重围的只有你!你必须带着维尔拉离开这里,必须及时……!”
“等等!”
苏希回头看了眼防御机制外层那透明的保护罩正在慢慢碎裂,他脸色一变,刹那间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将身旁的小雄虫推到身后:“现在就走!霍马斯!”
“将顶上的栏杆破开一道缝隙!他雌的洛戈林朝防御机制攻过来了!他想要把维尔拉捉走!”
沈缘立刻握住了苏希的手腕,阻止他以一己之力抵挡,在那道身影带着白色骨翼即将破开防御机制时,他用力将苏希往身后一拉,举起了手中的枪——刚才还担心阿莱特斯与洛戈林交缠会打击失误,现在洛戈林侥幸脱离了阿莱特斯的攻击范围,正是他的枪法可以发挥的好时机……这最后一枪。
最后一枪。
“哧——”
一道光刹那间穿透了洛戈林的身躯,像一把利刃一般险些将他横切开,血液迸溅而出,沈缘的那一枪没能及时打出去,他双手握着武器,在层层烟雾之中屏息等待着清晰到来,灰尘逐渐散开,洛戈林跌倒在他的面前,身后站着正在收回骨翼满身血迹的阿莱特斯。
“阿莱特斯……”
雌虫金瞳中杀意未消,浑身的血迹散发着凛凛寒意,他的指尖在手掌中紧紧握起来,微微颤抖着,沉默片刻后才如劫后余生一般低声说:“我保护好您了。”
谁都不会想到在作战正焦灼时,洛戈林会忽然脱离战局朝着他心爱的雄虫攻击过去,阿莱特斯在那一刻几乎没有反应,他下意识掠身上前,当机立断用锋利的骨翼彻底穿透了洛戈林的胸口,及时挽救了这场突如其来的伤害。
“洛戈林。”
沈缘放下手臂,垂眸看向被击倒在废墟之上的洛戈林,他已经被伤到了最关键之处,整只虫都因为重伤而轻轻发着抖,可如今尚还存有几口气息,是身体内激素勉强支撑着他,雌虫伸出了疤痕遍布的手,摸索着探向前方。
“小维尔拉……”洛戈林抓住了雄虫衣裳的一角,他抬起头,蓝色眼眸之中流出殷红的血水:“我想你。”
沈缘阻止了阿莱特斯的再一次攻击,他蹲下身,认真地看着这只败局已定的凄惨雌虫,洛戈林的容貌和他年轻时候的样子并没有很大差别,但他已经再也找寻不见雌虫曾经的影子了,他轻声道:“洛戈林,你想的不是我,是曾经的我,是没有走雄父那条道路时的我。”
曾经其实真的很好的,那个时候雄父和虫皇是亲密的朋友,经常在一起用餐聊天,雌父还是帝国战无不胜的上将,洛戈林是雌父亲手教导过的学生,所以他不可避免地与洛戈林也十分熟悉。
雌虫带着他逃课业,教他弹钢琴,他还记得当初生病雄父禁止他吃巧克力的时候,洛戈林偷偷地把他藏在皇宫中的寝殿里,两只虫靠在一起分享同一块甜品,可实际的情况其实是洛戈林掰下来一块一块地递给他吃,给他托着茶杯把温水喂到他嘴里。
这只雌虫对他的纵容有些没有来头,相比于雄父雌父或则西里安对他带着家属爱意的宠溺,洛戈林几乎是无底线地将他捧在了手心里,要逃课业就带着他逃,想去军部里面看一看也带着他去,就算生病了想要喝冰凉的果汁,洛戈林也一口应允。
沈缘现在已经明白这种古怪了,洛戈林没有将他当作一只独立的雄虫那样来看待,他只是用一种隐秘而疯狂的态度,无底线地纵容着他慢慢变成一只娇纵的可爱宠物,而他作为收拾烂摊子的虫主,尽全力为他兜底。
听见他的话,洛戈林似乎低笑了一声,他抓着小雄虫的手微微松了松,声音嘶哑似乎磨着沙砾:“维尔拉……你长大以后,我已经快要找不到你了。”
“……其实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我知道你的雄父雌父是怎么死的,我也知道你改换姓名伪装成雌虫去到军校里学习,还有你的第二次进阶……我也知道。”
沈缘冷声问他:“你感到庆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