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绪初睁眼,看着窗外的废墟,旋即拧起眉心。
几家钉子户一直拖着不肯搬,工程推进困难,这块地烂了有一段时间了。
孟绪初不常来下城区,但最近每来一次,都会被这段路折磨一遍。
他蹙眉看着颠簸的前路,默默估算还要多久才能开出去。
某个瞬间,颠簸陡然加剧,车身忽然剧烈摇摆起来,孟绪初眼前一花。
在反应过来之前,他头不受控制地朝车窗砸去,然后被安全带和一只胳膊强有力地拦下,堪堪使脆弱的额头幸免于难。
紧接着又是一阵短促的急刹,轮胎尖锐地刮擦地面,轰一声停了下来。
烂糟糟的地上石子迸溅,烟尘激扬。
司机锤了把方向盘,喘着气低骂两声:“爆胎了!”
孟绪初脑子里天旋地转,安全带和江骞的手臂锢得他全身都痛,差一点就要吐出来。
他紧紧咬着下唇,费了好大力气,才将胃痛和强烈的呕吐欲望压了下去。
意识逐渐恢复,视野清晰起来,眼前是江骞衬衣的领子和凸起的喉结,孟绪初张了张嘴,迟钝的感受到右肩的疼痛,而后是剧痛。
“先别动。”江骞解开安全带,一手扶着他的肩膀,让他先安稳地坐好。
孟绪初感到一只手在自己肩膀的骨头上按了按,随后熟练地一拧一提,“咔嚓——”,关节复位的声音响起。
江骞甚至都没提醒他一句,直接把这只二度脱臼的肩膀接了回去,干净利落的。
孟绪初冷汗当即渗了出来,没来得及出声,又死死咬住嘴唇,用尽涵养才把骂人的话咽回去。
他喘着气抬头,“昨晚跟你说的都忘干净了?”
江骞细心帮孟绪初整理衣领,“什么?”
孟绪初冷冷注视他的眼睛,紧抿的嘴唇因为疼痛还在轻微发颤,脸颊额角都汗涔涔的。
江骞不好继续装傻了,叹了口气,“做任何行动前要先跟你汇报,没忘。”
“那你刚才是在做什么?”
“只是怕你嫌痛不配合,”江骞一边给他系纽扣,一边抬眼,“就和吃饭一样。”
“…………”
孟绪初啪一声打掉江骞的手,自己坐正把最后一颗纽扣系好,浑身冒着冷气:“我让你学好中文,不是为了让你来气我。”
江骞一怔,然后笑了下,“是我不好。”又说:“叫医生来看看吧,两天两次脱臼,最好还是固定一下。”神情认真不少。
孟绪初没应,长睫遮住眼底。
他用纸巾拭掉额角的汗,正了正衣领,面色恢复如常:“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