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杀了宴云笺。
因为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诚然?难过,伤心,却不会妨碍他下?手。
那阿笺哥哥呢?姜眠低头苦笑了下?,想必高叔也与她有过同样的心路历程吧,他们都?很明白这件事,若让宴云笺知道有一日,他要与姜家为敌——
他有多爱,就有多恨。
那爱,绵长隽永,深不见?底。
那恨,姜家能承受的起么?
宴云笺一定会自?我了断。
甚至,比爹爹还要不假思索。
而高叔正?是因为深深的明白这一点,才?谁都?没有告诉,独自?一人承担了所有。
姜眠缓缓抬眸,那么,她还要告诉爹爹,任由爹爹杀了宴云笺吗?
没想明白前,说了,便说了。
想明白之后……
一阵晚风疾过,花瓣凋零如同微雨,姜眠默默伸手,由着?一片淡白色的花瓣轻盈落在掌心。
花瓣脆弱,稍拢手指,就能化作残碎汁水。
要不要宴云笺这一条命,全在她一念之间。
姜眠缓缓将落花握于掌心,心中翻滚的情绪如同澎湃海浪——即便抛开相?守的亲情不谈,初闻乌昭和族人忍辱冤屈的真相?,抓到?了当年持有证据的重要证人,宴云笺想要做的那些事,在暗无天日的荆棘丛中,终于艰难的拨开出口——他一定很想为他的父亲,他的家国讨还公道吧。
那些已在他命中压了二十年的东西,终于迎来第一缕希望,她怎么忍心,让他在此刻带着?沉重遗憾、仓促潦草的死去?
姜眠静静站了很久。
是啊,事情太大,她担不下?来。
可对面是爹爹,娘亲,大哥,还有……宴云笺。
现在还没有到?毒发之时,那么说出来,要宴云笺的命,就只是保底之策——握着?这张不算好的底牌,就更应该去寻双全之法。
担不下?来,也得担。
忽地?想起午后教室闷热,一线阳光射进来,讲台上,老师令人犯困地?念课本:“世上本没有路,走的多了,也就成了路……”
眼下?似乎没路,但一直走,一直走,总会有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