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糕听得懂简短的命令,没有犹豫,摇着尾巴,颠颠地跑到他脚边。
萧篡垂着头,颤抖着手,抚了抚面颊,理了理衣裳,最后站起身来,低低地唤了一声。
“燕枝。”
他想过很多次,和燕枝重逢时的场景。
他想告诉燕枝,他变乖了,他变好了,他会听燕枝的话。
可是现在……
燕枝就真真切切地站在他面前,他反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萧篡垂着眼睛,定定地望着燕枝。
离得好近,他甚至能看清楚燕枝脸上的小绒毛,数清楚燕枝的睫毛。
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样看过燕枝了。
燕枝抬起头,把手里的小药瓶递给他,同样轻轻地唤了一声:“陛下。”
糖糕把萧篡给咬了,燕枝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要是把萧篡赶走,过几日萧篡亲卫以“刺王杀驾”的罪名来抓他、抓糖糕,那怎么办?
他才刚开始摆摊呢,他不能去蹲大牢!
见萧篡没动作,燕枝加重了声音,又道:“陛下,这是药膏。用流水冲洗伤口,把伤口里的血挤出来,然后抹上药膏,应该能坚持到陛下回宫。”
其实这就是寻常的金疮药,还是有一回楚鱼劈柴,不留神伤到手指,找大夫买的。
毕竟糖糕很乖,他和楚鱼都没被咬过。
萧篡接过药瓶,低声应道:“好,听你的。”
日头全沉了下去。
萧篡仍旧坐在石阶上,撩起衣袖,露出手臂,按照燕枝所说的,把伤口里的血挤出来。
燕枝则点起蜡烛,又搬了把小板凳过来,和糖糕一块儿,坐在离得不远的地方,看着他处理伤口。
糖糕下口毫不留情,伤口很深。
萧篡下手也毫无轻重,燕枝让他弄,他就用力弄。
鲜血淅淅沥沥地落在地上。
燕枝把糖糕搂进怀里,摸摸它的脑袋,斟酌着,认真道:“今日之事,不怪糖糕,是草民对它下了命令,说的不准确,这才误伤了陛下。还请陛下不要见罪于它。”
“我……”萧篡顿了顿,“我知道。它也是为了护着你,自然不会怪它。”
“金疮药简陋,只能应急。待陛下回了宫,最好还是再宣太医瞧瞧……”
萧篡一听这话,眼睛一亮,抬头看去。
燕枝在关心他,燕枝……
只听燕枝又道:“若是……陛下留下任何病痛,草民愿一力承担。还请陛下千万不要迁怒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