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并非真心要与时瞬为敌,言语中都在打太极。
章特助停止记录,看向贺绅,询问他的意见。
男人自坐在会议室后就很少说话,深邃的眼眸淡淡地扫过室内的每一个人,在漫不经心地落回对面代表人身上:“好。”
像是在透过他与背后的贺安清说话,她要出手,那他奉陪到底。
那人脸色一僵,悻悻地低头。
贺绅起身,率先走了出去。
章特助挥手示意其他几个秘书整理文件,自己跟了上去,低声问:“贺总,对面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谈判,反而像是为了什么事情拖延时间,我们还要跟他们耗下去吗?”
这一点贺绅从谈判时就注意到了:“不。”
随便找个人陪他过家家一样地谈判,不是贺安清耍出来的小儿科手段,恰恰说明她真正的目标不在这。
不知怎地,贺绅想起了不久前朱伊伊的那条语音。
短短几个字却透出一丝委屈和无措。
“我回京城,你在这边跟他们周旋。”
章特助应了声“是”。
“还有——”他停下,见贺绅眼神柔和下来,嗓音温醇地交代,“去定制两张婴儿床,蓝色和粉色各一张。”
章特助暗自啧叹,有了老婆孩子就是不一样,以前只会签字出差开会的工作狂,现在走哪都惦念着家里。
羡慕得他都心猿意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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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与林海福那一通电话对峙,朱伊伊情绪起伏过大,一晚上胎动了好几次,睡得不安稳。早上七点多又被肚子里的小宝动醒了,上了一趟厕所后,彻底没了睡意,认命地撑着床垫坐起来,左手抚着孕肚,右手摸索枕头下的手机。
一夜过去,手机只剩下微末电量。
微信有两条消息,都是贺绅在凌晨三点多发来的。
[刚结束。]
[晚安,明天等你睡醒再说。]
朱伊伊昨晚破例等到十点半,结果一直未等来贺绅电话,猜出他还在忙,就去睡了。
没料到他竟然忙到三点。
这会儿八点不到,他应该还在补觉。
朱伊伊没打扰他休息,手机留在卧室充电,吃完朱女士下的一碗肉丝面后,拎着厨房的垃圾下楼,顺便去小卖部买点纸巾。
怀孕后她许久没起早,都快忘了清晨的样子,走在路上,呼吸一口清新空气,肺部都爽快不少。
买完纸巾和一瓶镇江香醋,朱伊伊掏出口袋里的五十块现金结账,老板笑着说很少见年轻人不扫码付款的,她笑嘻嘻地回手机没带。
等老板找零的过程中,碰见了一个熟人,叫袁湘宁,就住在朱伊伊家隔壁,是阿婆的孙女。她在城南一家报社当文编和记者,日常就是拟拟新闻稿,搞新闻的注重实效性,什么时候有新闻什么时候就上班,作息颠倒,今天她难得起早,来小卖部买两袋面包填肚子。
“小袁。”
“伊伊姐,你不是休假了吗,怎么还起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