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绅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平静,不怒,也不质问,只是淡淡地凝睇她。
“朱伊伊。”
他喊得特别轻,好像最后一点支撑力已消耗殆尽,所有的情绪全部如河水涨潮后褪去的空荡一般,什么都没剩。
“啊……”
“你不想结婚没关系,有没有那两张纸无所谓,我不强求你。”
他似乎没想过要听她的回复,一股脑地、气都不喘地把所有的心里话都说出来,嗓音自始至终都没变化,“我们只用谈恋爱,你不用对我有什么法律上的责任,我是生是死都跟你没关系,我作奸犯科也跟你没有任何牵扯,你要还是不放心,孩子生下来我也可以不当它名义上的父亲,它跟你姓,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你未来十年,十五年,二十年哪怕是下半辈子我也不贪心妄想地祈求了——”
声音越说越小,直至彻底噎住:“……就这五年,这五年你跟我好好在一起,别看别的男人。”
“算我求你。”
语毕,拿过她指间的纸巾,率先转身下楼。
“外面降温了,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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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品茗居出来没一会儿,凌麦就接到家里来的电话。
一听,竟然是男人因为今天这事上她家要说法去了,登时气的七窍生烟。今天这篓子全都是他搞出来的,她还没找他算账,他倒好,恶人先告状了。
跟朱伊伊匆匆打了声招呼后,凌麦冒着雨打了辆出租车离开。
朱伊伊站在酒楼大厅门口跟她挥手,侧身,就看见黑色的宾利车停在街前。
驾驶座的司机撑着一把伞走过来:“朱小姐。”
弯腰,扬手,要为她撑伞。
等了许久却没有动静。
朱伊伊一动不动地站在大厅外,蒙蒙雨丝飘进屋檐打湿她的鞋,她也没躲,直直地望着车内的男人。从出了酒楼以后,他就先一步上了车,坐在里侧,头偏向另一边,不跟她说话,也不理她。
“不用你,”她对司机说完,挺着肚子往前站了一步,提高声音喊,“贺绅!”
轻浅的声线穿透雨幕闯进车内,男人冷硬的身形肉眼可见地僵了僵,只有一瞬,还是没看她。
闷闷地生着气。
朱伊伊知道今天这事把贺绅吓着了。
她刚看了微信,发现贺绅是从大老远的津市赶回来的,因为微信和电话联系不上她。有了上回宣州的教训,他心底更不安生,第一时间紧赶慢赶地回到京城,都没坐一会儿,又听说她是相亲,急得不顾礼数直接闯包厢。
即便澄清是一场误会,他还是用心了。
才会跟她说出那样一番赌气的话来。
“今天这事儿我的错。”
朱伊伊站在走廊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