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力气说话。
气息一下比一下重,在半明半暗的卧室内,听起来格外暧昧旖旎。
像他们抵死缠绵的那些夜晚,逼得她颤。栗不止。
过分安静的环境里,朱伊伊浑身紧绷,别过脑袋,强装淡定:“我们去医院吧?”
她作势要拿手机打电话。
手却被贺绅大掌包住,他嗓音透露着病态,还没恢复:“别动。”
微薄的肢体接触,像是点燃炸药桶的最后一节火绳,盛满杯口的最后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水深火热,朱伊伊神智出走,头脑晕晕乎乎,真的听了他的话,一动不动。
过了会儿,她低低提起:“我今天在公司碰见南尔,他说你父亲去世了……亲人去世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情,但是,贺绅,生老病死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你不分昼夜地来往国内外,一边待在医院照顾一边处理集团工作,你已经做的够多了。”
亲缘寡薄、唯利是图的母亲,软弱无能、袖手旁观的父亲,他们在或不在,生或死,贺绅没什么大的感觉,只觉大火席卷燃烧的草原,荒芜疮痍,消耗殆尽。
说他伪善也好,败类也罢。
他本就非良善之人。
从幼年长到至今,关心他飞的高不高、做得好不好的人大有所在。
包括他的父母。
唯有朱伊伊一个人告诉他,做的够多了。
靠着伪装出来的一点虚弱,博得对手同情,从而放松警惕,攻卸心防,一击必胜。
这是贺绅在生意场上偶尔会耍的手段。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对手会是朱伊伊。
他心安理得地闭眼:“没事,我只是低血糖。”
低血糖严重的时候会晕厥昏死过去,朱伊伊更不敢推开他,她着急,“你现在好点了吗?我记得次卧抽屉还有一盒没拆封的巧克力,要不要拿给你补充糖分?”
“不用,”他捱她更紧,“缓一缓就好。”
至于缓多久,谁也不知道。
时间如融化的雪水,澌澌淌过,不知过去多久,黑暗里闪现一道荧荧浮光,嗡嗡,是朱伊伊手机亮了。
细微的响动打破黑暗中的寂静。
朱伊伊动了动胳膊,抽出手,欲去拿手机。
安分埋在她颈肩休息的人也跟着动了动,斜额,启唇,倏然提起别的事:“为什么挂我电话?”
她怔了怔,回想一下,才记起他说的何事,“……那晚身边有别人。”
“谁?”
“工作室的邹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