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乘月看着他,越发觉得这位陛下实在心黑,似乎什么都答应了,又似乎什么都没答应。
她保证朝野之间有足够的支持声,他才肯下旨。她保证有女子中举,他才肯确保政令继续运行。她做成了,他也有一份好处;她做不成,他却没什么损失,最多也就是动了动嘴。
“陛下,”沈乘月突然好奇,“您既然想引入活水,之前怎么没想过开女子科举?”
“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不是没想过,而是这个计划太麻烦、耗时太久,未必能惠及当下,远不如去引其他活水方便。何况之前没有合适的人选为朕冲锋陷阵,如今你提了,朕才顺势应了,”皇帝苦笑,“很多事并不是朕想想就能做到的,朕还想攻打夷狄呢,还不是被朝中众臣硬生生拖了这么多年?”
沈乘月摸了摸脸,心知自己被选为了负责冲锋陷阵的冤大头,心下一时五味杂陈,救这厮一命还给自己救出份责任来。
但救都救了,她也不可能再把人塞回皇宫去。
“放心,”皇帝忽然给了个甜枣,“朕对自己人一向优容。”
沈乘月追根究底:“怎么个优容法?”
“朕可以和亲信打个配合,万事俱备之时,让他在上朝时提出女子科举,趁着朝臣反对的时候,朕当场发个大疯,说要攻打夷狄,明日就出兵,不容商议。这时候他们为了安抚朕,就对女子科举之事没那么抗拒了。”
“……”你平时就用发个大疯这种话来形容自己吗?
皇帝辛酸:“和朝臣斗了这么多年了,都是老路数了。”
“您这皇帝当得也不容易啊。”
说话间,两人到了地窖口,沈乘月示意他稍安勿躁,自己爬上去看看情况,皇帝只听得地面上箭声、刀声,片刻后听她示意爬上去,见不远处已经倒了一地的兵士,约有一小队十人左右。
沈乘月却毫发无损,见他看过来,就对他一笑:“我的武器比他们攻击范围更远。”
“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皇帝随口感叹了一句,“请带路吧。”
两人经过弯弯绕绕的小巷,潜回了沈府,沈乘月站在墙边和皇帝商议:“没准备梯子,这时候敲门怕是也无人来应,我用用力,把您掀过去行吗?”
“可以,”皇帝点头,“但事后我们谁都不要再提起这桩事。”
“护好脑袋。”
于是沈乘月照做,看着皇帝摔了进去,自己用袖箭在墙上钉了个落脚点,借力翻了进去,潇洒落地,伸手把四肢着地的皇帝拉了起来。
皇帝优雅地掸了掸身上的泥土,跟着她来到月华院。
沈照夜听到声音连忙迎出来,看到女儿才松了口气:“你去哪儿了?你祖母发现你不在,担心得差点晕倒了!”
“我去买了菜,还去了一趟皇宫,”沈乘月闪身露出身后的帝王,回答得轻松极了,“我杀了二皇子,把皇帝接回来了。”
沈照夜却忽然变成了个结巴:“你、你、你……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