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山坡很高,却不算陡峭,草儿生得茂密,沈乘月一打眼,就决定它适合野餐、滑草,以及躺下来晒太阳。
大家从书堂里搬来桌椅,把桌子倒扣在山坡最高处,桌板贴着草地,不怕死的沈乘月先站出来给大家做了个示范,她坐在桌斗上,握着桌子腿,驾驶着它向山坡下俯冲而去。
她对着阳光洒下来的方向俯冲,大家在她身后为她欢呼。
沈乘月耳边有鸟儿的鸣叫,鼻尖嗅着青草的芳香,山坡上野花不多,只少数几簇点缀在绿草丛中,每经过一簇,便是一次小小的惊喜。
待她安稳停下,大家也纷纷坐进桌子里,三三两两一组,从山坡上疾速滑下,叫着笑着,带着飞翔一般的感觉,把声音与汗水一同挥洒在山坡上空。
有同窗跑过来,帮沈乘月把桌子一道重新搬上山坡,她再度从草坡上滑下,滑到坡底,回头看着坡上其他大呼小叫的同窗,觉得他们仿佛一个个正冲锋的战士,正觉得好笑,身子忽然被一道阴影笼罩。她转了转脑袋,逆着光艰难认出了眼前人:“夫子……”
向来严苛的夫子却并未指责他们,摇了摇头,笑着走开了。
见夫子没骂人,大家更是放开了开始撒欢,把滑草玩出了各种花样,有人握了一捧花瓣,滑下来的途中任意挥洒,模仿天女散花;有人在沿途树了些简陋的靶子,比谁滑下来的途中一路射中的更多,为防伤人,用的箭都是钝头,上面涂了墨汁,谁能在靶子上印下墨痕,就算射中。
大家觉得有趣,纷纷积极参与其中,君子六艺乃礼、乐、射、御、书、数,书院按规定设有射箭课,只是除了几个真心喜欢的学子,大部分人平日不大重视,只专心做文章。此时比拼起来,却兴致勃勃,不亦乐乎。不过在飞速移动中射靶,可远比平常练习时难度大得多,莫说正中靶心,只要不脱靶,便能迎来一阵欢呼与掌声。
待轮到沈乘月,一旁男同窗见她实在不像能拉得动弓的模样,好心提醒:“小心伤到自己。”
沈乘月骄傲地一仰下巴:“你且瞧好吧。”
桌板飞速滑下,她闭目,静心,算好距离、射速,“唰唰唰”三箭连发,先后射中三只靶子,在靶心处留下墨点。
围观人群里响起一片吸气声。
沈乘月一得意,便开始炫技,背身射,闭目射,对着天空射击让箭坠落在靶子上,对着周围山壁射出箭矢让其弹跳一下撞上靶子……
其间失手玩脱了两次,不过绝大部分都中了,一群同窗喊得嗓子都要哑了,待她停下后,连忙围了上来。
“沈姑娘可是平日喜欢狩猎,才练出的箭术?”
“没有,我从来没射过动物,我只射过人,他们跑得可快了……”
人群哈哈大笑起来:“沈姑娘真会说笑!”
得意洋洋的沈乘月反应过来,也跟着干笑了几声:“是啊是啊,都是说笑,谁没事射人呢?”
她拔得了头筹,获得了待会儿可以坐在桌子上由其他人抬回学堂的奖励。
她觉得自己几乎要喜欢上书院生活了,盘算着等循环结束也要来此读书进学。
“快上课了,”有人提醒,“再滑最后一趟,就回去吧。”
“好。”
众人回到山坡上,随着沈乘月一声令下,同时乘着桌子冲锋。欢声笑语中,有几人站起身来,展开双臂迎着风,沈乘月连忙提醒:“危险,快坐下!”